白潇没说话。
今日妈妈眼里的杀意她看见了,那是她最讨厌的,以往她小心翼翼的藏好了庚辰青的一切,包括庚辰青帮她挡掉的那些,所幸他们一直以为那是个神。
可今日,庚辰青竟把事儿直接捅破了,她想不明白她怎么会如此莽撞,一下把她的努力全掀翻了。
她那副模样,一丝一毫的恐惧她都看不着,可她又不是笨蛋。
这些时日近距离接触下来,比起往日的恬静无害,她更愿意相信庚辰青老谋深算。
她越发看不懂了。
连带着她做的事也看不懂。
若不是她能体会到庚辰青对她的满心满意,她绝对会生出一种伴君如伴虎的错觉来。
只不过,如果是庚辰青,即便是她此刻成魔了,她也不觉得会对自己有威胁。
她对她的十分信任,犹如庚辰青满心满意信任她。
就好像当时她以为自己疯魔了,可庚辰青一口咬定她绝不会。
后来事实也证明,她的疯魔,不过是被那鬼修侵了心智。
“庚辰青。”
“嗯?”
一旁阖着眼小憩的庚辰青没睁眼,耳朵倒是动了动。
“我当时特别疯魔那段时间,你还记得吧?”
“记得。”
似乎是觉得手搭在肚子上不够舒服,她把手搭在了额头上。
懒懒的开口,“怎么啦。”
“你当时就那么笃定我不会疯魔?”
庚辰青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提起了一个她十分讨厌的人,金之一。
“你还记得她吧?”
金之一,她记得的。
庚辰青刚搬到山城没多久,就被脏东西压了床,把她吓了个好歹,后来金之一还有一个养鬼的陌生人,莫名其妙地跟她产生了些联系。
因着庚辰青那时候眼睛看不见东西,感知也不好,所以她格外信任能看见东西且懂得比她多的金之一。
可她一直都不喜欢她和她那对象,下意识的。
她明里暗里暗示庚辰青好多次,可她像痴傻了一样,根本听不懂。
“那时你被那鬼东西附身了,我特别困惑,我就去问她,可她话里话外说你不是个好东西。”
庚辰青说起这件事,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我很生气,真的很生气,我从未那样过。”
她突然坐了起来,“以往他们中任何一个人,说到我身边人如何如何,我只会觉得困惑,好的也罢坏的也罢,我都只是困惑,心中带着对他们答案的怀疑,一边自己找佐证。”
“但你不同,我当时心里其实已经盛怒到了极点。”
她完全没有犹豫,立马就站了边。
“可碍于关系,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那时我懵懂,她也跟我说了许多,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是感激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白潇,确定她还在听,“所以后来我就不和这人联系了。”
心里生出来的那份厌恶,一下抹掉了往日那些情分,不过说实话,她本也不欠什么。
倒是后来她发现这人误导了她许多,不仅仅在这件事上。
“但联系方式没删,因为我好奇此人究竟是个什么位置,她在棋局里的位置。”
“其实还有一个人,被他们说不算好东西时,我心里也有些细微的不舒服。”
“说起来倒是很巧,这人你还挺喜欢。”
白潇突然想起张洋来,“是张洋吧?”
庚辰青挑了挑眉,“是。”
“但是没有听他们说你的时候那么愤怒。”
“然后呢。”
“后来啊,我就自己一直找答案,我也很后悔,打心眼里的后悔,因为我在最开始听信了金之一的话。”
当时金之一的话对她影响颇深,她也以为那是白潇自己的劫数,可她就是想不明白,怎的她的劫数会让她能够帮得上忙。
更何况,那人抓了她的软肋,她说劫数不会消失,只会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所以她害怕了。
不是害怕那劫数,而是害怕白潇在劫数小的时候没能自己应过去,最后自己的过分保护把她害了。
可后来回看,她既动得了手,那她本就是白潇应劫的一环。
是她听信了。
她错得离谱。
“那时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我只知道,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也要把那鬼修除了,就算以命抵命,我也不在乎。”
庚辰青眼睛里亮亮的,金棕色的眸子此时更是金得很显眼,白潇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我对你的笃定,也许来自那过分熟悉的熟悉感,也许来自一眼万年的心悸,又或许来自你当时满身的纯净气息。”
“即便我当时外感很差,我也能感觉到。”
说来也玄,她本就是个不太相信直觉的人,可遇到白潇,她永远都会第一选择偏向她的直觉。
她顿了顿,“那时你反问我,万一你只是最开始伪装得好呢?”
“绝不是,就算抛开直觉。”
“对我来说,你是那株长在烂泥塘里的白色荷花。”
“我能体会到你心里的悲悯,一个向往太阳月亮山川大海的人,一个喜欢小动物的人,一个能尽自己之力帮助弱小的人,如何能是一个本性显恶的人呢?”
白潇没反应,庚辰青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她却换了个姿势,“继续,继续夸,我爱听。”
庚辰青本还有一肚子的话,这下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两手一摊。
“夸完了,没词了。”
白潇扬起尾巴轻轻往她脸上一扫,“你这个词汇贫乏的作家。”
可她根本不吃激将法这套,笑嘻嘻地承认,“巧了不是,我也觉得。”
她满脸恨铁不成钢,“你得多练练,不然怎么赚钱给我买罐罐。”
庚辰青笑了,笑得大声。
“你吃罐罐么?”
“不吃。”
白潇很快反应过来,“那挣钱给我买包包。”
庚辰青这时候倒是答应得干脆,“还有点小存款,买吧。”
她把手机拿过来,十分贴心地帮她打开购物页面。
白潇倒也不客气,但挑挑选选还是只买了一个一万五左右的包。
“这么客气,真怕我们吃不上饭是不是?”
小猫一爪子拍过去,“你以前一万五要挣好久呢,忆苦思甜,懂不懂?”
好一只勤俭持家的小猫咪。
庚辰青嘟囔着,“你以前怒砸几十万也没见你心疼。”
白潇冷哼一声,“我现在这么买,我们就要去街上要饭。”
好哇,要饭好。
庚辰青嘴欠得很,“那我现在把房子卖了,你多买几个,然后咱们去要饭。”
“你不是想流浪吗,正好。”
小猫抡足了拳头,打得邦邦作响,“你还真想带着我要饭。”
庚辰青左躲又躲,谁好人家家里养个拳击小猫。
俩人闹了好一会儿,也闹累了,她们一起在沙发上发呆。
青翠欲滴的翡翠珠链在灯光下闪着光,极好看。
白潇突然有些怀念自己那一串,她扒拉扒拉庚辰青,“要不你去一趟我家,帮我把我那个串子拿回来。”
庚辰青侧目,“你家没别人?”
“那是我自己供出来的房子,就是我的。”
“那我上哪拿钥匙,嗯?”
“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