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辰青,你就这么记仇么?”
记仇?
她的坚持在她眼里就是记仇?
庚辰青脸一下沉得厉害,她把白潇拉住,压抑着怒火的字句一句一句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姓白的,你给我记住,记好了。”
“我从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贬低我或者说我些什么而记仇,更不会因为你妈反对我们在一起而记仇。”
“我真真正正恶心的是,她对你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件拿着爱的名义作伪装来伤害你的事。”
“她可以不喜欢我,可以不想让我们在一块,也可以骂我图你的钱,我都不在意,可她不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你,利用你,就为了自己那点可悲的私欲。”
庚辰青脸涨的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大概是愤怒到极点了,白潇是她的底线,不管是谁,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都踩不得,更何况只是那么一世的家人。
白潇沉默了许久,只是轻飘飘的冒出一句,“这是我欠她的。”
庚辰青嘲弄般地嗤笑了一声,“对,欠她的。”
好一句欠她的。
白潇出乎意料的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坐在那。
见她那样子庚辰青也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像只泄了气的皮球,瘪瘪的靠在沙发角。
都说金克木,白虎属金,青龙属木,这么一说,她倒真是让人克得明明白白。
一见她委屈,总比杀了她还难受。
可是她不知道白潇什么时候才能挣脱这样的枷锁,找回她自己真正想要的,自由,独属于她的自由。
……
晚饭气氛有些诡异,也称得上是不太愉快。
庚辰青没吃多少,白潇也没吃多少,剩下一个黑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他不敢吃,更不敢问。
这两人气势太过唬人,他这样的小猫可承受不住。
庚辰青把青菜全吃了,剩下不少鸡肉,她舍不得扔,她拍拍黑子的脑袋,让他把东西全吃了。
“吃完顺便把袋子叼出去。”
行,开始让小猫做家务了。
黑子认命,吃人嘴短不是,小猫应该有小猫的觉悟。
他只能点头答应。
偌大的客厅静悄悄,徒留他一只可怜的小猫在饭桌上埋头苦干。
房间里,白潇还是沉默。
庚辰青耳朵烧得厉害,她在白潇面前站了许久,最后别扭的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凶你。”
白潇抬起头,定定的看了她许久,像是想看穿什么东西,可她一点也看不透。
“庚辰青,我讨厌别人凶我。”
“你是知道的。”
小猫眼睛突然有些起雾,她眨了眨,泪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低下头,“你说的也没错,可你不是我,你不会懂的。”
庚辰青有些慌乱,她又犯错了。
在白潇的事情上,她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蠢,就好像一个人极力的想要做好什么事情,可往往弄巧成拙。
白潇低低的声音传来,“我以为你会懂的。”
“我…”
庚辰青如鲠在喉,不知说什么好。
“对不起。”
“真的。”
她很诚恳。
可白潇又沉默了半晌,最后微微叹了口气,轻飘飘的说了句,“没事。”
“我要睡了。”
庚辰青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女人真的很难懂,她这是真没事还是假没事啊。
要不我直接跪吧。
她趴在床边左右为难,可白潇呼吸已经逐渐匀称起来。
行,又睡了。
是真睡。
白潇眼角还有泪痕,她拿来温热的湿毛巾,轻轻给她擦干净了。
屋外的月亮亮得晃眼,银白色的月光倾洒在白潇身上,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那首广为传唱的老歌。
她戴上耳机,打开听歌软件,柔美空灵的声线从耳机里传来,像娓娓道来的说书人。
在那无数个她想白潇想得发疯失眠的夜晚,她常常听着歌坐在月亮底下发呆,她不止一次的想过,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再重逢,即使是成为一只小猫的这种,她也想到了。
只是偏偏是这最为荒谬的一种,成为了现实。
月光倒是真真照亮了她的梦,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似乎也没什么不知足的了。
白潇大概是睡熟了,细碎的呼吸声一点点填满庚辰青的心底。
一提到白潇家的情况,她总是压制不住情绪,即使知道世间万物皆有头有尾,可她还是忍不住生气,更忍不住想要介入,终究是修炼不到家。
即便是知命,可她也怕白潇有白潇的劫数,她对此从来都是小心敬慎的,因为她害怕。
害怕那个特殊情况。
但是白家是个什么情况,她确实没想明白过。面上她对他们家没什么太大的好感,可也总觉得还过得去。
这里面且不说有没有因为白潇而套上的滤镜,但他们家总给她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正不邪。
兴许是想的太多,她的头又开始疼起来。
身上还是隐隐的疼,今天耗尽了全身力气,瘫在地上没多久白潇就进来了。
她没睡成,再到后来极大的情绪波动,她早不是力竭那么简单,而是枯竭。
熬不住了。
她悄悄挪到白潇边上,抵着她的后背睡着了。
又做梦了。
梦里,她似乎见到了那只极美的九尾狐,湛蓝色的眼睛,微微上挑的眼角带一颗精巧别致的泪痣,望她一眼便让她心动不已。
昆仑山上的雪簌簌落下,给她披了一身,九条纷乱的尾巴在风里张扬,美得方不可物。
这世间真的存在这样美好的事物么?
她呆愣在原地,看得入迷。
九尾狐她也见过不少,前些年领兵去青丘视察,满地的狐狸于她眼里也没什么分别,即便青丘在神界也算是赫赫有名。
大家都爱去那儿提亲。
天狐嘛,多忠贞貌美,一眼万年。矢志不渝的感情,向来是神族所爱所求。
那九尾狐似乎也注意到她了,在风雪之中飞到她跟前,鼻子在她脖间嗅了嗅。
她浑身僵得可以,往日杀伐果断的神此刻却像个窘迫的傻子。
那狐狸眼波流转,声音婉转好听,“我认得你,九天之上的战神。”
见她没有回应,她莞尔一笑,“上古尊神皆是如此冷漠么?”
她不知该如何作答。
狐狸也未答话。
她抬头迎着那狐狸满是探究好奇的眼神。
“何处见我?”
“也是昆仑,你领兵来的那次。”
昆仑,上次她来这儿还是过来找西王母,据传西部妖魔将现,提前过来看看,也交代两句。
可那次她好像也没见过她。
“西王母身边的?”
那狐狸眉眼带笑,尾巴舞得更动人。
“不是。”
那便是青丘狐了,上次去青丘,只有天狐族的长老亲迎,虽说礼数不合,可也无所谓,据他们所说,国主出去云游了。
生得如此,定然是国主无疑。
她只感觉自己耳朵发烫,可还是强压着那股欣喜和沉迷。
“这处苦寒,吾在九天之上有宅邸,还算宽敞,赏脸吗?”
“好。”
狐狸答得干脆,她突然有种被迷了的感觉。
那狐狸化了人身,一身素白的衣衫,衬得她格外矜贵冷清,只是眼角那一颗泪痣让她多了几分媚态。
是真实的,让人不敢有非分之想的媚态。
她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要以狐身行走,人身美得让人窒息。
看一眼便会爱上的程度。
太危险。
她一把拉她上马,朝着自己的府邸疾驰而去。
耳边冷冽的风和怀里的暖形成明显对比,一下把她冻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