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响？”沈晏宁看向教室的后方。
“嗯，很大一声，好像气球爆炸或者是摔炮的声音。”
赵思思补充说道，“所以，我们当时都再向后看，没有一分钟的时间，就有个人冲上来，扎向那个女同学，我想去抓，但是被他跑掉了。”
她心有余悸，想要用手抱住自己的胳膊。
但她抬起手的时候，手上粘稠干涸的血液让她又不得不放弃。
一时间，她有些迷茫和无措。
“你跟我来。”
沈晏宁低声说道。
他走在前面，向左侧走去，尽头处是女卫生间。
“你……你对这里很熟悉？”赵思思有点儿惊讶，她走进去，站在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细细的水流出来，冰冷的触感让她略略感到一些安慰。
“我以前也在这里上学。”
沈晏宁靠在外面，隔着一道墙，低声地交谈着。
“你刚刚有看清凶手的样貌吗？”
赵思思停下动作，没有马上说话。
她感觉到脑子里很乱，千头万绪，一时间有很多信息涌进来，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她张了张口，最后只能苦笑了一下，“抱歉，我现在想不起来。”
沈晏宁点了下头，他很清楚这个情况，几乎没有受过这方面训练的人都会出现这样的状态。
即便是受害人自己，也会如此。
“那我来问你几个问题，你来回答，这样来试试，你可以吗？”
沈晏宁语气温和。
“好。”赵思思点了点头，又想到对方看不见，才又出声说道。
“根据你刚刚的说法，你的学妹来找你说事情，你们在讨论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异响，可能是鞭炮的声音，也可能是气球爆炸的声音，你们一瞬间看过去，当时有看到什么人么？”
沈晏宁的语速不快，听起来很舒缓，很能让人卸下心防。
“没有见到什么人站在那里。
“当时听到响声的时候，我就看过去了。教室后面的门是关着的，没有听到开关的声音。”
赵思思肯定地说道。
“好，然后在你们诧异的时候，有个人冲了进来。”
沈晏宁停顿了一下，“你觉得当时，他是随便选了一个离他近的人刺伤，还是就是奔着某个人来的？”
赵思思眯起眼睛，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半晌才说道，“我感觉他就是奔着学妹来的。”
“为什么？”沈晏宁反问道。
“他从前门跑进来的时候，教室靠门这侧第一排的学生，包括我都离他更近一些，但是他看都没有看我们，直接就刺伤了离他更远，在里面的学妹。”赵思思的目光专注地看着流水，“而且也因为这样，让我一瞬间抓到过他背着的包，但被他甩开了，还差点儿带倒我。”
“他背了包？斜挎包还是双肩包？”
“黑色的双肩包，但是上面有个挂饰，我没有看清。”赵思思低头看了看前襟上的血，几乎没有可以清理干净的机会了。
“那你是否注意到，冲上来的这个人手中拿没拿着武器？”沈晏宁问道。
“他肯定拿了武器呀，不然师妹怎么会受伤呢？”赵思思不解地问道。
她觉得对方的这个问题有一点儿奇怪。
沈晏宁没有回答她。
作为一名警察，他不能在没有其他证据作为参考的情况下，就直接认定冲上来的人就一定是持着凶器刺伤他人的嫌疑人。
他的沉默让赵思思产生了一丝迟疑，怀疑地反问道，“你怀疑师妹自导自演？”
她的语气里有一种难以置信，几乎是哼笑着说道。
沈晏宁平静地说道，“我曾经在春河的时候遇到一起骗保的案子，里面的受害人就是自己在两个柜子之间放了一把刀，用后背刺入刀刃中，结果没有掌握好力度，失血过多而死。
“这其实是一件可以避免的悲剧。
“这并不是受害者有罪论，只是作为警察，在没有准确的物证时，我们必须要保持不偏不倚的态度，尽量的考虑到每一种状况会发生的可能性。”
赵思思沉默了，她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有一点儿先入为主的倾向了。
“对不起。”
她喃喃地说道，语气极为认真，“是我欠缺考虑了。”
“你不需要说对不起，同理心难能可贵。”
沈晏宁看向窗外浅蓝色的天空，薄薄的云层浮在上面，是北方城市常见的秋高气爽好天气。
“当时事发突然，我确实没有来得及看清楚他是不是拿了武器。”她仔细的想了想，“完全没有印象。”
“好，那你能不能判断出他是男还是女？”沈晏宁垂下眼睛，垂在身边的手轻轻攥了起来，浑身上下的痛楚逐渐在加重。
“他戴着口罩，帽子和眼镜，但是个子比较高，以你为参照的话，差不多比你矮了半个头。
“很瘦，头发也短短的。
“所以，我当时下意识地就以为他是个男生。
“但，现在还真不清楚，他的性别。”
赵思思的描述变得谨慎起来。
“穿着什么样子的衣服呢？”沈晏宁掏出手机，把对方刚刚说的话记录下来。
“黑色的T恤和裤子，T恤和裤子都不是那种紧身的，有点儿……”
赵思思说不上来，明明那个词很熟悉，却想不起来。
“嘻哈？”沈晏宁补充，不过他也不确定。
“对！就是嘻哈！”
赵思思拍了下手，她也是从室友的杂志上看到过。
她也靠在墙壁上，语气有点儿感伤，“也不知道师妹怎么样了，她当时流了好多血，我只能用手按住——”
“你已经做到你能做到的一切了。”
沈晏宁低声说道，“你和受害人熟悉么？”
“不，我不认识她，今天这是和她第一次见面。”
赵思思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我第一次来给老师当助教，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们会查清楚的。”
沈晏宁刚想再说什么，就听见“吱呀”一声，消防通道的安全门被推开了。
他站直了身体，看过去。
赵思思也站了起来，从卫生间里面走出来，神色有些紧张地看过去。
刘斐从里面走进来，转头看向了他们，怔了一下。
“沈副？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