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蛟没有马上说话，只是握了下拳。
随后他才慢慢地转过身来，扬起一个微笑道，“怎么会呢？我不认识他。
“沈副队，我们也回所里吧。”
“哦？”沈晏宁打量了一下他，没有在追问，反而是笑着回道，“好啊，王所。”
他们一起上车，王蛟启动了车子。
高大的树木向他们的身后掠去，树林渐渐地被抛在身后。
车子驶过老夏的饭店，沈晏宁忽然开口了，“王所，你小时候也是在林场的吗？”
王蛟顿了一下，才说道，“是，我在这里出生。
“小时候这边和现在不一样，那时候这里人很多，非常热闹，还有自己的子弟小学，我们都是在那边读书的。”
沈晏宁点了点头，没有在说话。
王蛟瞥了一眼后视镜，青年正看着窗外，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车子开进派出所的院里，商众已经从前面的警车上下来，站在原地等待着他。
“沈副。”看见他到了，忙迎了上来。
“刘斐呢？”沈晏宁问道。
“跟着去审讯室了。”
商众还是有一点儿心有余悸的样子，他指了指院内刘斐开来的车，“中途我把刘哥的车子开了回来，因为没有你的车钥匙，沈副，你的车子还在村口呢。”
沈晏宁拍了拍他，“我知道，没事。”
他回头看着王蛟，“王所，我们也去审讯室吧。”
“他不会说话的。”
王蛟沉默了半晌，终于缓缓说道，“他应该不会说话了。”
沈晏宁挑了下眉，推了一下身边有点儿没有反应过来的商众，“你去找刘斐，看看和他一起把人带回局里。”
商众点了点头，听话的向里面走去。
他们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厅中，沈晏宁才又看向王蛟，没有说话。
王蛟叹了口气，“你一定是听到了林场里的传说了吧。”
沈晏宁点了点头，“你有另外的版本？”
“没有。”王蛟摇了摇头，“我们当时都很小，也没有听大人的话，总是几个人结伴去那边玩。
“本来一直相安无事，但直到那一天，我们几个被突如其来的怪人吓坏了，也顾不得什么，就只是知道跑。”
他从兜里摸出烟盒，点燃一根，“但是跑的的时候，我发现他并没有追赶我们，反而是站在原地发呆。
“就好像是我们突然的打扰了他，错误地闯入了他的领地。”
时隔三十年，他仍旧对那天的事情记忆犹新，“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一天之后，志峰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知道。”沈晏宁说道，“村里的大姐说过这件事情。”
王蛟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但是那次之后，我又大着胆子去过几次，都没有在看见那个怪人。
“这么多年，我都差点儿以为他不在了。”
“你如果没有再见过他，那你为什么说他不会说话？”沈晏宁问道。
王蛟猛地吸了一口烟，又从鼻腔缓缓吐出来，“这其实只是我们当地的一个传言，后来听我爸他们说过村子里的一些早年的事情。
“我爸他们年轻的时候，同村里有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小孩子，但是这个孩子不怎么会说话。
“他妈妈是个疯子，脑子有点儿问题。
“爸爸是个残疾，家里非常穷，四十多岁了，才有了他这么一个儿子。
“后来有一天，这孩子的妈妈好像发了疯一样，不知道什么原因跑了出来，满身的鲜血，身上还有烂掉的红斑，畏光，见人就咬。
“村里人也有人受了伤，后来那孩子就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的妈妈，说来也奇怪，那疯女人看见她的孩子后，就哭嚎着跑向了山林里。
“村里人找到他们家，发现他爸爸已经惨死在家里了，脖子上被咬开个大洞，满地都是血。
“被咬的人家怕他妈妈得了狂犬病，都去打针，也没有人再去管他。
“后来这个孩子被村委抚养长大，也娶妻生子了，但后来也和他的妈妈一样发了狂，跑进山里不知所踪。”
沈晏宁沉默了一下，“所以你怀疑这个被抓到的人是当年的孩子？”
王蛟点了点头，但随后又摇了摇头，“按照道理来说，他不应该长得那么老才对。
“但人风餐露宿的，也不一定。”
“他不是得了狂犬病，他妈妈也不是。”沈晏宁的目光看向派出所里面。
“什么意思？”王蛟反问道。
“你现在也应该知道，得了狂犬病的人不光会发狂，力大无穷，畏光。”
沈晏宁语气平淡地说，“还会怕风，恐水，唾液分泌增多，因为呼吸肌痉挛而呼吸困难。
“但是你的描述中却没有后面这些。”
王蛟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我的父亲确实没有说起这个现象，但也可能是太久远了记不得了。”
“那你自己呢？你应该见过他发狂时候的样子吧？”
“……”王蛟被问的一愣，“这……我当时年龄也不大。”
“好，我们假设你小时候遇到的怪人，和那个孩子是一个人的话，狂犬病发病后会活这么久么？”
沈晏宁从裤兜里摸出一粒糖果，拆开包装，在王蛟惊讶地眼神中吃了下去。
“那倒是不会。”王蛟沉吟了一下，“但我肯定，他们是一个人，我曾经在村支书那边见过那个孩子的照片，和他长得一样。”
沈晏宁点了点头，将水果硬糖咬碎咽了下去，“有一种很罕见的病，就是卟啉病，或者它还有个别的名字，你可能听说过——吸血鬼病。”
王蛟挑眉，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
“吸血鬼病发病的时候会出现畏光，发狂，力大无穷，变得嗜血，也会因为暴露在阳光下造成皮肤炎症，就是你看到的那种红斑痕。”
沈晏宁缓缓说道，“而且这种病具有遗传性，很久以前治疗它的方式就吸食人血。”
王蛟恍然大悟，“所以他是为了吸血才攻击那些人？”
“现在吸血病早就不用吸食人血来治疗了，病人会服用血红素。”
沈晏宁歪了歪头，注视着对方，静静地问道，“而且就算是为了活命吸血，那为什么只摘除心脏部分？又或者是虐杀受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