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沈晏宁拍了拍向林的肩膀,错身而过。
他回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贾心如最后寄来的那封遗书。
脑袋里想的却是于笑坤冰冷如毒药的话,“沈副队,你准备好了么?我所失去的一切,都会让你加倍的品尝到。”
那一天他听到了对方化妆的声音,也有隐隐的察觉。
但是,今天听到许万青的那句,“贾小姐——”的时候,下意识的想到了贾心如。
这个世界上,如果还会有人如此在意这个名字,那就只能是于笑坤。
只有他,还会念念不忘,偏执如此。
看许万青言语之间的态度,她和她口中的贾小姐既没有特别陌生,也没有特别熟悉。
而按照能够接近她的地方,也许美容院是个最合适的地方了。
他拿出电话打给蒋大力,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
“沈副?”对方有一些诧异,键盘打字起落的敲击声隐隐传来。
“能帮我查一个人么?”
沈晏宁略微停顿了一下,“我怀疑于笑坤男扮女装,装成了贾心如。”
“啊?”蒋大力的手指停下了工作,“这哥们这么拼?”
“许万青提到了贾小姐,我怀疑就是于笑坤,不过还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沈晏宁叹了口气。
“那您有具体的目标么?”
“我推测,于笑坤能够和许万青接触的地方,大概率是她常去的美容院。”
沈晏宁想了想,“我们调查的时候知道她是个标准的阔太太,平时接触的人很多,只有去美容SPA的时候,于笑坤才有机会单独和她接触。”
“知道哪家美容院么?”蒋大力快速问道。
“万宁气象那边的。”沈晏宁记得是这家,“于笑坤大约1米77左右,身形瘦削,如果他是变成贾心如,那应该是一头黑色的披肩长发。”
“有他男装时候的照片么?”蒋大力微微一笑,“现在有了面部识别,只要有他正面照,就可以分辨出来。”
“有,我等下传给你。”
沈晏宁顿了顿,“谢谢。”
蒋大力低声说道,“沈副,抓住于笑坤,是局里甚至是整个长林公安的工作。
“虽然他的目标是你,但是,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你无需说谢谢,也没有必要单打独斗。”
沈晏宁无声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那我查到之后把结果发给你。”
蒋大力愉快地挂断电话。
沈晏宁收起电话,看向窗外,八月的天空,蔚蓝清透,空气中隐隐飘来桂花的香气。
在未知的咖啡店里,于笑坤合上了电脑。
修长的手指端起旁边的马克杯,眼睛看着窗外的桂花树,优雅地品尝着。
这间店他和贾心如以前常来,她最喜欢的就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看外面的小花园。
只不过——这一切都不复存在。
在等报告的时候,沈晏宁也没有闲着,在和刘行舟通过几次电话后,他差不多了解了于笑坤来长林之前的事情。
算不上幸福的童年时期,颠沛流离的少年时期,一心求学的青年时期——灰暗和孤独似乎总是围绕在他左右。
直到贾心如的出现,才似乎让他孑然一身的命运有了几许改变。
而今,光又熄灭了。
刘行舟有一些担心,他甚至抱怨过几次贾心如当初不该放走于笑坤。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放出的是什么怪物。
沈晏宁却没有说什么,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什么用。
日子一天一天地在走,直到三天后,在郊外山林间徒步的人发现了一个小屋。
宁静被打破了。
沈晏宁他们接到报警后,迅速出警,来到这个不知名的山脉小屋上。
还没有接近,就闻到空气中腐肉的臭味。
有一部分年轻的刑警,几乎抵挡不住这种味道,生理性地产生一种呕吐反应。
“呕——”
不知道是谁先吐出来的,但就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接二连三的传来呕吐声。
刘斐都不禁用手掩在鼻子上,眼睛却是没有办法保护,被熏的火辣辣的痛。
他看着谭梁和助手拎着箱子进去,不一会儿助手出来了,捂着嘴,慌慌张张地找了个地方,扶着树干干呕起来。
刘斐惊讶地挑眉。
但更令他惊讶的是沈晏宁走进了那个屋子,去充当谭梁的助手。
他想跟上去,但刚刚往前一步,那股直冲脑门的味道就让他停在了原地。
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他只能在外面干等着了。
沈晏宁走进小木屋,这里面味道更盛。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是个不太大的空间,却飞满了蚊虫。
已经干涸的鲜血呈现出暗褐色的痕迹,碎肉凌乱地散落在各处,在盛夏酷暑中,散发出阵阵恶臭。
这的确让人难以忍受,就连谭梁的额头上都流下汗来。
三十八度的高温下,如同蒸笼,闷热而潮湿。
适合虫卵的产生和成长。
他走过去看了看中间地板上的尸体,有些唏嘘受害人的惨不忍睹。
虽然头部被砍下,但从身体来看,是成年女性。
上衣被褪去,双臂斜张在身体两侧,有着明显被踩踏过的痕迹。
胸上只有一处刀口,却被人沿着这处伤口向两侧撕开,心脏已然不翼而飞。
蚊蝇环绕,从腐败的程度上看,大概死了四天左右。
但这种高温天气,只是看尸体的腐化是没有办法确定真正的死亡时间的。
不过,他们可以借助这些平时看起来很讨人厌的小虫子了。
他从谭梁带进来的箱子里,拿出几个物证盒和镊子。
将虫卵放入其中。
这里不太方便说话,他拍了拍谭梁,向门口歪了歪头。
谭梁点了点头。
他们一同走出去,虽然门口也没有太好,却还是比里面要清新上许多。
鉴证科的人员刚刚赶过来,姚法凌和他们点了下头,走进了小屋子。
“你觉得怎么样?”沈晏宁问道。
“太惨了,我做了这么多年的法医,第一次看见这么惨烈的现场。”谭梁胖胖地脸上有些苍白。
“应该不止这一具。”
沈晏宁想了想,如果只有一具尸体,不会产生如此强烈的腐臭味,“我刚刚看虫卵的时候,看见这些虫卵的发展阶段是不一样的。
“我们可以认为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那其他尸体呢?”
一时间没有人可以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