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突然指名问道的段与为一愣,不答反问,“您觉得呢?沈副支队长。”
沈晏宁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笑,并不说话。
但这个眼神看的段与为莫名不舒服,就仿佛自己的小心思对方都知道,而且不屑一顾。
他是不服气沈晏宁年纪轻轻就坐上了这个位置,骑在自己的头上。
不论是年龄还是资历,他都不认为他可以胜任。
虽然沈晏宁来到长林的这些日子,接连不断地破了一些案子,但也有可能是巧合。
不到三十岁,能有多少查案的经验?
段与为心有不甘,“我是虚心请教,沈副支队长。”
沈晏宁站在原地,没有直接回答,“这个地方的交通情况很复杂,不熟悉这里的人很难在这里通行,而且这里除了面包车,三轮车和运货双轮车以外别的车都不可能开进来。
“不论是白天人多的时候,还是夜晚人少的时候,这个地方就只有这三种车。
“双轮运货车不太可能,面包车也不能长时间停留,而且也不会是单人搬货,至少要两个人协作。
“所以就只剩下了三轮车。”
段与为冷笑一下,“你说的这个我们也知道。”
“那你们居然没有想到抛尸人是谁么?”
在一旁听了全程的姚法凌诧异问道,这让分局的刑侦支队支队长有些下不来台。
但又不能发作,只能微晒道,“姚主任知道?”
“我不知道。”姚法凌大大方方地说道,“但是沈副肯定知道。”
沈晏宁摸了摸鼻子,站在不远处的小刑警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姚主任——”
眼看段与为就要发作,沈晏宁接过话头,“段队,就算是三轮车开进来,如果是平时送货的人,突然放着一个红色的塑料布也是会让人注意到的。
“这里谁家卖什么东西,大家心照不宣,彼此都有了解。
“只有什么都装,也会总是从外面带东西回来,而且正常人也不太会想要靠近细看的人才能顺顺利利的把尸体抛弃在这里。”
“你的有意思是?”段与为有了一点儿模糊的想法,但他还有些不确定。
“当然是拾荒的人啊,他们经常会捡回来一些东西,放在自己的地方,也不会有人特意来翻找,更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沈晏宁不紧不慢地说出答案。
一众人恍然,但段与为的表情却更加的难堪。
“你的报案人就是个拾荒人吧?”
沈晏宁的语气虽然是疑问,但态度却是肯定的。
“你怎么知道?!”
段与为第一次在对手的面前露出惊讶的神色。
“那边就是个废品回收站啊,如果他不是报案人,你怎么会不第一时间就想到他可能是抛尸人呢?”
沈晏宁指着姚法凌刚刚走出来的地方,平静地说道。
站在一边的小刑警忽然就想到了他的同学商众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我们沈副特别厉害的一个地方就是能从现场零碎的线索,分析出它的真实轮廓。
“从蛛丝马迹中,找到真相。”
他的眼神里露出更加钦佩的神色,想着自己也有一天要成为这样的人。
“铃~铃~铃铃~”
急促、单调的手机铃声突如其来。
沈晏宁看了眼号码,按下了接听键,“老谭?”
“我看到受害人的遗体了,是先被勒死然后再凿胸的。”
谭梁的声音有些困惑,“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她和七年前的死者有些不一样,你要不也来看看?
“然后再和七年前的作对比?”
沈晏宁想了想,现场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可以调查的了,“那你那边有七年前那些受害人遗体的照片么?”
“老赵这里的电脑里有,你来吧。”
谭梁的语气轻快了起来。
“好。”
沈晏宁挂断电话,对身边的姚法凌说,“姚主任,你等下和刘斐一起回局里。”
他又看向段与为,“段队长,我们一起回分局。”
姚法凌点了点头,“好。”
段与为抿紧了嘴唇。
他们回到分局,来到法医办公室的时候,谭梁正坐在桌子上和赵秉心一起吃着麻辣鸭肠,被辣的满面通红,但赵大法医却从容不迫。
“……”沈晏宁很难得的露出个无语的表情。
“你一定在心里腹诽我又菜又爱玩。”谭梁猛灌一口凉白开,随即被更辣的感觉刺激的龇牙咧嘴。
“我没有。”
沈晏宁面不改色的否定,“带我去看受害人的遗体。”
谭梁点了点头,咽下最后一口鸭肠和水,拽起一旁看他笑话的赵秉心,向里面的检验室走去。
几个人站在最新的受害人面前,低着头,盯着受害人的尸体看。
沈晏宁看了一会儿,“哪里看以前的受害人尸检照片?”
赵秉心指了指墙边的电脑,“登录系统就行。”
他带着沈晏宁走过去,晃动鼠标,在弹出的密码框里输入一串密码。
屏幕在一瞬间的黑暗后,顺利地进入系统。
他点开一个文件夹,从里面找出了图片。
“就是这个。”
他侧开身体,让出了位置,然后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市局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
沈晏宁没有在意他的目光,只是专注地看着七年前受害人的尸检图片。
依次看过几遍,最后用鼠标放大创口。
片刻后,他指着受害人左胸上被凿开的创口问道,“这个黑色的粉末状的东西是什么?”
他又走向检验台,“新的受害人尸体上的创口却没有这个粉末,为什么?”
屋内的其他人面面相觑,他们下意识的看了看电脑里的照片,又都在下一刻走向沈晏宁所在的地方,齐刷刷地向下看。
确实如他所说,新的受害人没有这样的物质。
“杀人手段的改变,作案方式的不同,一般情况下,连环杀手在固定杀人模式后,除非他有退化,否则不会轻易做出改变。”
沈晏宁皱起眉头。
“为什么?”一边记笔记的随口问道。
“因为如果改变方式,他们就很难再次从受害人的身上获得快感。”
沈晏宁的声音沉下去,“你们注意到了么,她们被捆绑在身前的手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