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宁跟着郁琮走出来,他示意另外一个刑警进去和刘斐一起。
才诧异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郁琮把他引到角落,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才缓缓说道,“你还记得狗陀么?”
“当然。”
沈晏宁皱了眉,他敢肯定郁琮肯定没有抓到狗陀,否则不会这么问。
“我们在对他进行调查后,发现卖给秦衍药物的人不是狗陀,而是打着他的旗号的人。”
郁琮想了想,“那个人叫细狗儿。
“当时在春河查他们的时候你有印象么?”
“我不记得有这号人物。”
沈晏宁皱眉,他的记忆一向很好,如果看到过,一定会留有印象。
“小琮,你有他的外貌特征么?或者特殊印记?也许他来长林后更改了名字。”
“中等身材,微胖,但是肚子大。
“一双小眼睛,黑色大油头,梳成西瓜太郎那种样式。
“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和善。不管什么季节,里面都喜欢穿着白背心,拖鞋。
“他的左手应该是多一根手指……”
郁琮回想着监控录像上的人物抓拍,一一描述起来。
“你说的应该是狗陀的发小,叫春来。
“以前的时候大家并不叫他细狗儿。
“三十多岁才有个儿子,当宝贝一样供着。
“不过那个孩子的身体一直都不好,有先天性疾病。
“他之所以跟着狗陀也是想给孩子治病。”
沈晏宁回忆起来。
“当时确实从围捕行动中跑了,你确定是他么?”
“怎么?”郁琮很敏锐,“有什么问题?”
沈晏宁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郁琮,又看了看周围。
四下安静,没有人在走动。
“你知道我们查案的过程中会吸纳一些人进来。”
他说的很委婉,但是郁琮秒懂了。
“那怎么会这样?”
“不清楚,当时和他联络的是许峰,后来‘7.28’以后许峰提到过一直联系不上春来了。”
沈晏宁摇了摇头,“现在想想可能中间是出了什么差错,导致他来到长林。”
“他现在不见了。”
郁琮从口袋里翻出烟盒,但好像想到什么一样又揣了回去。
“包括他的儿子,我们发现他不见了以后就立刻去了他儿子一直在的私人医院,但是孩子也消失了。
“随后我们调取了医院和周边的监控设备,都没有什么异常。”
“私人医院?”沈晏宁挑眉,“哪一家啊?”
“常康。”
郁琮靠在墙上,揉了揉眉心。
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
不可抑制的疲惫终于浮现在那张清秀的面容上。
“你多久没有休息了?”
沈晏宁皱了皱眉,“查案也得注意一下身体,何况你还在禁毒支队。”
“你有资格说我?”
郁琮看了看沈晏宁的黑眼圈,微微一笑,“你也差不多。”
“常康应该是长林最贵的私人医院了吧?春来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住进去。”
沈晏宁想了想,“所以他才拿药品出来卖?”
“我也这样在怀疑,而且是应该是私自拿出来卖的。”
郁琮又揉了揉眉心,手不由自主又伸向了放着烟盒的口袋。
“我们回去再说吧,我家离得近。”
沈晏宁做了决定。
郁琮看了看他,“那这次轮到你做饭了。”
沈晏宁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家里除了小橘子的猫罐头,猫粮,应该是没有一点儿吃的了。”
最后也还是没有去超市买东西,两个人都很疲累,根本没有做饭的力气。
等待红灯的时候,沈晏宁点了外卖。
也许是太过于疲累,当黑色的迈腾开进小区地下车库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一旁角落里的法国梧桐树后,一个人正拿着手机偷偷地拍下了这一切。
等待外卖的时候,沈晏宁去洗了澡。
出来时,就看见郁琮栽倒在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
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拿起薄毯想要给对方盖上。
但在接近的时候手腕却被一把握住,郁琮的眼睛警觉的睁开。
黑暗中,刀锋一般明亮的看过来。
看清来人的时候,一瞬间又有些不知所措,“抱歉……我以为——”
“去洗个澡吧,等下外卖就到了。”
沈晏宁若无其事的站直了身体,捞起想要捣乱的小橘子,侧身让开路。
“我……”郁琮想要说些什么。
但适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叮咚——叮咚——”
“快去洗漱。”
沈晏宁转身走向门口,“我去拿外卖。”
他点的是粤菜。
上一次他们一起点外卖还是在大学了,当时差点儿吵起来。
原因无他,因为饮食上不搭噶。
郁琮的老家在潮州,吃的方面他和来自北方的沈晏宁属于各有各的习惯。
沈晏宁属于不挑食有的吃就行,但郁琮不行,讲究的很多。
“你现在还记得这个事情?”
郁琮拿着筷子看着对方,眼位上挑的丹凤眼也含着一丝丝笑意,“这都多少年了,平时查案子早都顾不上这些了。
“集训的时候连蚯蚓都活吞过。”
“那你进步不少。”
沈晏宁埋头吃起来,不理会急的上蹿下跳的小橘子。
半晌,他停下动作,“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就是感觉被人看透了行动。”
郁琮低着头,“我们查到他的第二天就进行了抓捕,但是他就已经消失了,他的儿子也不见了。”
“你怀疑你们内部有人通风报信?”
沈晏宁问了出来,“所以你来找我,想问问我当年在‘7.28’行动时候是不是也发生了这样的情况?
“哦,不,你是想要我当时参加过那次行动的人的名字。”
郁琮抬起头,注视着对方,“是,我要对比一下和我这次行动中重合的人。”
“当年我抓到的是徐伟。”沈晏宁想了想,“当时和他一起参加的刘斐和蒋大力并没有什么问题。
“或者你说一下你这次行动的人员,我看看有没有春河当时参加行动的,然后调到长林这边的。”
“你说,当年他为什么要默不作声的离开?”
郁琮有些不理解,“你们肯定都会和他做交易,比如说不追究他的责任,让他戴罪立功。
“他为什么要跑呢?”
“可能是被发现了吧。”
沈晏宁凝神思考了一下,“他和狗陀是发小,有可能狗陀发现了他的异常,用他儿子威胁他,让他引——”
他忽然顿住,往事如同海啸一般在他的脑袋中刮过。
也许当年背叛警队的不只有徐伟,还有春来。
“引什么?”郁琮追问道。
沈晏宁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有可能他引导我们去别的地方,许峰那队就上当了。
“要不是他机灵,发现了炸弹,才没有造成伤亡。”
他瞥向窗外,墨蓝色的夜空下,没有一点儿星星的踪迹。
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长林和春河之间的深山里。
几辆黑色的SUV正停在一处密林中,一个年轻人坐在长条石头上,穿着铁灰色的西装。
斯文俊美的面孔上带着一副金丝眼镜。
正吹着口琴,也听不出什么调子。
他的身前笼着一丛篝火,橙色的火光映入他漆黑的眼底。
他不紧不慢地看着跪在一旁的人,笑了一下。
“春来,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