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白青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或直白或隐晦的盯着自己,倒也不慌不忙,毕竟富察贵人不聪明,可规矩却是好的,再加上装相也不错,所以富察白青也没刻意做什么扮蠢的样子。
“华妃娘娘万福金安,不敢自称大族,这天下哪有比皇家更大的呢?能入宫是臣妾的福分。”富察白青说罢,也没用华妃叫起便起身笑道:“说起来,臣妾与华妃娘娘倒是颇有缘分,前朝臣妾的叔伯倒是有劳年将军关照了,同为武家出身,想来华妃娘娘心中也有几分感慨吧?”
华妃知道对方这是在提醒自己,后宫中的争斗不算什么,但她是富察家唯一一位在宫里的妃嫔,若是贸然刁难她,那前朝原本只是偶尔有些矛盾的两个家族怕是要对立起来了。
华妃心里暗道这是个伶牙俐齿的,但偏偏自己动不得,面上脸色黑了一瞬,而后轻笑道:“你倒是个会说话的,不过也是,同是宫中姐妹,自然要互相关照才是,起来吧。”
富察白青安然无恙的回到了新人之中,华妃没能用富察白青立威自然不可能甘心,直接将矛头转向夏常在,声音森然然的说:“据闻有位夏常在,很是能干,不知是哪位啊?”
富察白青唇角微微勾起,华妃的坏话是那么好说的?夏冬春不是个聪明的,这次定然应对不好,之后必然是废了。
夏冬春自己却察觉不到,穿着皇后赏的布料做的衣裳,满脸得意的站出来,以为自己得了华妃的青睐,匆匆行礼笑道:“华妃娘娘万福金安,嫔妾就是常在夏氏。”
夏常在长得娇俏,穿着打扮虽然过分艳丽了些,有些撑不住,但也的确是个小美人,只不过那规矩,就连华妃身后的颂芝看了都忍不住低头轻笑。
华妃打量了两眼夏冬春,而后想到先前周宁海说的夏常在瞧不上自己送的赏赐,勾起一抹笑,轻声问:“夏常在倒是很会打扮,这身料子想来价值不菲啊。”
夏冬春不曾察觉什么不对,沾沾自喜道:“这个,是皇后娘娘赏的料子,今日觐见嫔妾特意穿上。”
富察白青知道,夏冬春被赐一丈红的结局是必然的了,毕竟当着华妃的面这样得意的说自己穿着皇后的料子,华妃怎么可能饶了对方。
果然,华妃虽然只是点点头说对方知恩图报是个有心的,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杀心。
富察白青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还在沾沾自喜?不见一旁那甄嬛都躲你远远的?
华妃没继续关注富察白青,毕竟一个动不了的人不值得她关注,哪怕对方容貌的确比她还美上几分,但华妃不觉得自己跟皇上多年情分比不过一张脸。
华妃抬眼笑道:“沈贵人跟菀常在又是哪两位?”
沈贵人如何华妃不关心,济州协领的女儿而已,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倒是那被丽嫔说颇有两分纯元皇后容貌之盛的菀常在被华妃记在了心里。
华妃入府时已是如今的皇后宜修当家,但她也是听过皇上当年与纯元皇后的事迹的,自然心里有了两分对甄嬛容貌的针对。
二人站出来后蹲下行礼,华妃特意看了一眼甄嬛的容貌,记在心里后知道如今不是什么动手的好时候,便叫二人起来了。
谁知二人起身后,沈眉庄又大意的说了两句奉承的话,叫原本因为新秀入宫有人要分走皇上宠爱的华妃抓着沈眉庄话中的漏洞便不撒手,要紧时刻还是甄嬛站出来三言两语叫华妃暂时消了气。
沈眉庄感激的看了甄嬛一眼,甄嬛默契的跟沈眉庄对视,而后继续听着皇后教诲。
皇后看着与自己那位亲爱的姐姐容貌如此相似的菀常在温顺的低头,心中只觉畅快,说了两句话,又听江福海说太后静心礼佛不打算见人,便叫众妃跪安。
富察白青只觉得好笑,为皇家延绵子嗣?这头一个摇头说不行接了堕了么订单的不就是皇后?可当真是佛口蛇心啊。
不过转念一想,这回自己也是坏人了,富察白青便改口,这只是为了生育计划做出自己的一份贡献而已,少生优生,幸福一生,要真是一口气生了几十个公主,那雍正大概跟他老子康熙一个脸色了吧,黑如锅底~
富察白青带着石榴和两个手里拿着皇后赏赐的小太监,也没搭理一旁的甄嬛等人,上了妃辇就叫人起步离开了景仁宫。
富察白青可懒得看华妃立威那一套,直接吩咐石榴起驾回宫。
回了宫歇了没一会儿,富察白青就见海棠白着脸从外头跑进来。
石榴拦住了海棠,低声训道:“怎么这么匆忙?娘娘这里做事稳重要紧!”
海棠不过十四岁,还是个小姑娘,缓了好一会儿才说:“方才华妃娘娘赏了夏常在一丈红,如今,如今夏常在已经被华妃娘娘叫人移去冷宫了!”
石榴微微皱眉:“一丈红?那是什么?”
因着初初入宫,所以石榴还不知道宫中的刑罚,只背下了宫规免得出错受罚。
海棠咽了咽口水,轻声道:“一丈红就是,取板子,将那受罚之人的下半身拍至血红一片,这人就是活着也废了,再不能行走了,在宫里,我当真是头一回见,方才如此。”
石榴脸也白了,但她历事多,稳重些,安慰了海棠几句,正要转身离开,就又见到茱萸走了进来,瞧着魂不守舍的。
石榴心里有种不大好的预感,上前问了几句,果不其然,便听到了御花园中的水井中出现了一具女尸,如今慎刑司正查找到底是哪宫的人。
石榴长长呼气,又安抚了茱萸几句,转身进了内殿,跟正自娱自乐吃着点心喝着茶的主子汇报这两件事儿。
富察白青冷笑道:“夏常在是个蠢得,竟然当着华妃的面做出光明正大投靠皇后的事儿,华妃不罚她罚谁?这是华妃立下马威呢,与咱们无关,暂且不必管。”
富察白青喝了口茶,微微皱眉,吩咐石榴之后换了这茶,改成从家里带来的茶,“六安瓜片我怎么都喝不惯,下次换了君山银针来,绿茶还是要西湖龙井最好。”
石榴应了声,记下后,富察白青方才继续说:“至于死人?这紫禁城自前朝到如今,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了,初入宫就算有什么咱们也没那个探究真相的能力,老老实实缩着才是硬道理。”
说罢,富察白青又看向石榴,得意道:“明儿个内务府就要把绿头牌放上去了,到时候你就等着你家主子我成为宠妃,生了皇子后我就是未来的太后,到时候本宫给你安排个好人家嫁了,你要是不想嫁人就留在我身边做个自梳嬷嬷……”
原本还惊讶自家格格竟还有这般稳重的石榴,下一刻顿时沉默了,哄着富察白青小睡后,无奈摇头。
就她家小主这个性子,的确能靠着脸受宠,但不代表真的就能成为什么宠妃啊!
石榴无奈的摇头坐到一旁做着女红打发时间。
次日请安回来后,富察白青便从海棠那知道了菀常在心悸受惊病了的消息,富察白青轻笑,屏退下人,独独留下自己从家中带来的两个侍女还有崔槿汐与于悠庆四人。
“菀常在心悸受惊,你们可有什么想法?”富察白青知道崔槿汐是个聪明的,但也没刻意盯着某个人瞧,而是敲着核桃,漫不经心的问几人。
石榴跟丹荔都不说话,崔槿汐便站出来说了自己的想法:“奴婢记得,菀常在在闺中似乎有个称呼叫女诸葛,想来不是什么胆小怕事的性子,这心悸受惊,大抵有一多半都是装出来的。”
富察白青点点头,也不评价,而是看向于悠庆,毕竟若是自己想搞事,那身边人能不能帮助自己就是很大一个问题,于悠庆要是个不聪明的,那自己身边怕是留不得这人。
于悠庆幼年读过书,识得两个字,虽然没什么书生气,但说话却很有条理。
“奴才觉着,若是菀常在当真生病,那此人不足为惧,若是菀常在装病,那不但菀常在不能小瞧,就连为菀常在诊脉的温大人也不能相信,毕竟这装病,还是在新人侍寝的关头装病,若是太医院内没有什么熟人照顾,怕是成不了事的。”
富察白青满意道:“不错,我隐约记得那温太医似乎与菀常在家中是世交,一会儿石榴你去找人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不必刻意传成男女之情,只需要叫人知道这菀常在和温太医家中有旧情就好,旁的自然会有人查出来。”
石榴低头应下,转身去做事,富察白青则是看着于悠庆和崔槿汐,浅笑道:“我这个人旁的都不好,就一点,对身边人大方,你们或者说这永寿宫上上下下有什么不便之处尽可来找本宫,缺了少了什么也都不许瞒着,平日里也不是什么随意打骂身边人的主子,但只有一点。”
富察白青重点扫了崔槿汐和于悠庆一眼,冷声道:“若是我对你们如此,你们还敢背叛本宫,就别怪我牵连到你们家人,家族身上,一旦被我发现你们敢背叛我,就是皇上来了都不好用,本宫有的是法子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崔槿汐二人虽然惊讶,但心中却并不觉得惶恐,毕竟二人都不是什么背后有主子的人,做事也有底气。
富察白青见二人如此稳重,便给了赏银,叫几人去做各自的事。
“皇上,今儿是新小主们侍寝的日子,您瞧瞧可要叫人进来?”苏培盛在一旁见雍正放下笔,便小心上前问话。
雍正皱眉道:“叫敬事房的人进来吧。”
敬事房的人端着托盘走进来,恭敬道:“请皇上翻牌子。”
雍正扫了一眼,毫不犹豫的翻了昭嫔的牌子,而后又道:“不必抬昭嫔过来,朕亲自过去。”
敬事房的人倒也不觉得稀奇,毕竟昭嫔虽然新入宫,但再怎么也是嫔位主子,不算逾矩。
苏培盛跟在雍正身后,低声将今日后宫中的事儿告诉了雍正,半点都不曾夸大。
雍正闭目养神,只在苏培盛说完华妃的事儿后方才淡淡道:“华妃有些过了,前朝年羹尧还有富察家抗衡,后宫……”
雍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说出叫昭嫔跟华妃抗衡的话。
苏培盛心里给昭嫔的地位又略微提了提,而后便沉默的跟在雍正身后,等着之后瞧瞧皇上对昭嫔的态度如何,若是不好就多说两句好话,毕竟如今槿汐都在那边了,下不来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富察白青看着雍正,声音酥软,眼睛就像是带着钩子一样,都不用说话,就带着雍正到了内殿。
苏培盛微微吸气,眼中满是惊讶,他看了一眼带着个宫女守夜的崔槿汐,脸上满是疑问,见崔槿汐微微摇头方才放心。
放心过后便是惊喜,毕竟苏培盛可没想到皇上面对昭嫔时竟然这般把持不住,大概这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吧?
富察白青拉着雍正的手,带着他到了床榻上坐下,与雍正调笑一番,而后指使着雍正放下纱帘挡住了床,全然没有与雍正初次见面的羞涩,被问了,便只说宛若从前见过一般,只觉得似乎是前世的情.人。
雍正听了自然是满心满眼的愉悦,哪还能瞧得到什么不好,只觉得处处合心,仿佛遇到了另一半完全契合自己的伴侣一般,长得也合心,说话做事也合心。
看着雍正眼中情意越发明显,富察白青也像是反应过来,有些瑟缩的样子,倒是叫雍正有些好笑。
“看你这举动还以为你有多熟练,结果竟然是个色厉内荏的不成?”
说罢,雍正也没顾美人满脸不服气的样子,便自己服侍起美人来。
恩重娇多情易伤,漏更长,解鸳鸯。
朱唇未动,先觉口脂香。
缓揭绣衾抽皓腕,移凤枕,枕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