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映川与冯云舒,一路走来,见到不少杂耍之人,围观群众不少,多是些针尖上行走的卖艺之人,更有一些表演真就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人穷当街卖艺,虎瘦拦路伤人,有头发的,谁肯装秃子?
冯云舒对这些看得不亦乐乎。有人群围观,总要去看上一看,多少是些值得花上几文钱去瞧上一瞧的。
只是刚刚走到酒水铺子的时候,准备一探究竟。眼前一幕,吓得她花容失色。
醉汉瞥见飞来的脚,他双手抱头。还是被一脚踢出数米之外,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他拍拍身上的灰尘,一连打了好几个酒嗝。
汉子摇来晃去,不知道脚还是不是自己的。汉子醉醺醺说道,“打吧,打死我得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嗝~”
健壮店小二,在这短短几仗快速短跑助力,一脚踹向醉汉,作势就要一脚让他长长记性。真是老和尚的木鱼儿该打。
健壮的脚带着劲风,带起地上的尘土。狠狠踢出了一脚。本以为是一副人仰马翻的光景,只是店小二踢出之后毫无动静。他只是感觉踹到棉花上,一点办法没有。带着劲风的脚,被一个汉子,就那样死死的握住。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对立着。
一时间,围观群众惊讶无比。
“这个大兄弟,厉害厉害。”
“这手劲,不得了不得了。”
“这难道就是老先生说的天生神力吗?”
夸赞惊叹之声,此起彼伏。
......
酒水铺子最为健壮的青年,竟然在讲道理的时候,被人扼住咽喉。
众人欢呼,感叹于男子的手劲之强,店小二的脚仿佛被定格一样,动弹不得。
店伙计腰带腿发力,依旧纹丝不动。有些狼狈的店伙计,尴尬的开口,问道:“你这是做甚?”
宋映川松开手,腰包掏出二两银子。
店伙计接过,点点头,抱拳道:“够了。”
店伙计就不再去管地上瘫坐着的抱剑的男人,回到了铺子。
众人纷纷散去,无人理睬这个醉酒的醉汉。少顷,只有地上醉汉呆坐在地。
冯云舒跟在宋映穿身后,刚刚还有些紧张害怕,只是这问题霎时间迎刃而解。她紧紧的跟着宋映川,她便有些开心。
她一步上前,站在宋映川身前一侧,甜甜笑道:“宋大哥你好厉害啊,也好善良呀。”
善良的人,总是更容易倾心于善良的人 。
少女懵懂之时记住的,不过是这个男人的善良,和他的音容笑貌,不凡的仪表仪态。
直至更趋于成熟之后,想的更多的少女,也想的更明白,许多牵扯弯绕了然于怀。如今而言,这个偶尔沉默,偶尔又显得有些放荡不羁的男人,性格多样且复杂,却又不失风度,见仁见智。
可能唯一的缺点,就是空有一身武力,却胸无大志,浑浑噩噩。少女益发成熟之时,她便想成为那个激励他上进的人。
因为有些喜欢,只是看一眼,便会一直喜欢的,没有那么多的道理,讲得通的。
二人把镇里悉数逛了个遍,总有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会短暂的停留路人的目光,至于能否被收入袖中,既取决于口袋里的银子,也取决于是否有那个眼缘。
直至天黑,冯王礼也没有来到镇上。
冯云舒并没有失落,反而有些开心。
薄暮的空气,极其的温柔,微风拂着柳枝摇荡,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清甜味,有泥土的气味。河水倒映着各种景物的倒影,只是偶尔有条小鱼穿出来,打破这样的宁静,却十分和谐。
二人坐在八字木桩廊桥上,月光迷离,如梦似幻。大江江面上,缓缓行来一艘硕大的画舫船。远远的看不清这是座歌舞升平的小型城池,还是夜幕中灯火通明的豪门贵胄的府邸。
冯云舒双手托香腮,远远看着慢慢行来的画舫船,问道:“宋大哥,上面好不好玩呀?我还没上去过呢。你有没有去过呀?听说上面很多人都是非常有钱那种,钱怎么都花不完那种。还有好些的达官贵人,带着漂亮的妻子在上面游玩,还听说里面表演歌舞的一个比一个漂亮呢。”
宋映川摇摇头。
“原来宋大哥也未有去过呀。以前爷爷与我有过言说,宋大哥是远走他乡的人,准定是见过多少大风大浪的人的。其实还真挺羡慕你们的,我的世界那么小,我的世界好像就只是在上河村和清河县彼此之间。好像坐井观天一般。”
宋应川摆摆手,也如冯云舒一样,远远的眺望江面上那仅有的明灯。
宋映川缓缓开口道:“这种地方花天酒地,醉生梦死。有时候,勾栏听曲,美人翩翩起舞,真是希望天上人间,尽占欢娱,年年岁岁如今夜。上了船,许多时候就是那挂上墙的棋盘,下船之时一个子都留不住。逍遥快活一时。当然家境殷实了,夜夜笙歌本是常态。”
宋映川转过身来,继续娓娓说道:“以往我还是流连忘返来这种地方的,也结识了不少的人。也见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刚刚隐匿完成杀人越货勾搭,之后口袋里鼓鼓囊囊的山泽也修。无人管教,只管寻欢作乐。又不缺钱的商贾之子,只要自己活的开心就好。管什么家族大业,只求一个人生在世,今朝有酒今朝醉。妥妥的家境富裕。自打娘胎里出来之后,换着法子的寻欢作乐,就是为数不多,可以做的事情。也有朝堂之上,威风八面的朝廷要员,京畿重地来的巡抚、刺史。见见这船上的开襟小娘,安慰一下孤独难耐已久的心。甚至更有掌管一地辖境的封疆大吏,也对此乐此不疲。精通一些神仙术法的山上普谍仙师,带着自己遂心满意的弟子学生,下山历练。见见人间是个什么样,山上待久了,莫要出山之前觉得天下尽是山上人。都是那可御风远游,快意恩仇的江湖人。”
少女看着越来越近的江上舫船,满脸希冀,“宋大哥见过的东西真多啊。”
宋应川摇摇头,淡淡的说道:“很多东西不过一时兴起罢了。”
宋映川转过身来,不好奇船上那些纸醉金迷的生活。
刚刚转过身来,与他迎面对峙的是胡子拉碴的面孔。汉子手里拎着一个小酒壶,国字脸络腮胡,一字眉又黑又有型。可谓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身后背着的是一把与他有点格格不入的剑,剑长三尺,剑柄之上,一颗硕大的宝石珠光闪闪。
汉子约莫三十来岁。
他径直走到宋映川的身侧,一屁股砸在凳子上。如见久别重逢的至交好友一般,自然而然的把手搭在了宋映川的肩上,一手拿着小酒壶,咕噜咕噜就是灌了几大口。
宋映川伸手推开他的手掌,只是才推下便又他就搭上。他斜瞅一眼宋映川,好似在说你这斯怎地如此的小气,念在给他付了酒钱,就不与你斤斤计较了。
汉子起身,对月举起酒壶,来一个举杯邀明月,然后自己喝了一大口。
“我叫陈树俊。玉树临风的树,英俊潇洒的俊。我是剑仙中的酒鬼,酒鬼中的剑仙。你可以认为我是最帅的酒鬼剑仙。”
他脚尖一点,一个他认为潇洒的姿势重重落回原位,又不自觉的搭手上肩。
宋映川再次推开他的手,说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树俊提提自己的裤腰带,打了一个酒嗝,一脸正经的说道:“今天你帮了我,身为江湖游侠。不是小恩小惠,就可以不放在心上的。觉得哪怕是人家帮了自己,也没有什么。这样是没有良心的,出门游历在外,能够正儿八经的得到别人的善意,是挺难的哟。所以我很喜欢你小子,你是一个好人。我可是一名大侠,我可以帮你做一点事。”
宋映川笑了笑,摇摇头,“二两银子,我出的随意,我不是什么大善人。既然今天没有事,没出什么岔子,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别下次再喝酒,给人家推倒在地上灰头土脸的打个半死,那就是对不起我了,你就这样帮我得了。贪多嚼不烂,仅此而已。”
陈树俊一脸惋惜,赶忙劝道:“别呀,你再考虑考虑。我可是剑仙剑仙,可以踩着剑在天上嗖嗖嗖的飞那种。你知道多少山上仙家洞府的老祖,见我只管磕头,就是为了让我交上一剑一式。哪怕是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只要我保证手下留情戳不死他们,戳他们两剑,一个个活了几十年的老狗。害怕脏了我的剑,都提前把身子给洗的干干净净。我可跟你说,你捡到宝了,你可得好好珍惜。更何况,今天你请我喝过酒啦。我陈树俊行走江湖多年,从来都是以酒交朋友,以酒称兄道弟。咱们今后呀,就算是兄弟了。”
宋映川伸手向前,“既然如此,你还是把钱给我吧。”
陈树俊开始语重心长,好似字字句句肺腑金言:“自古博学书生多薄情,十年相守不如京中妓。江湖多是无名鼠辈,一杯酒把言欢,百年身死无人问,年年清明千里探古交。你这人,怎么能为了点这些俗物,连兄弟都不要了。”
“说吧,想骗我多少钱,有的话,我直接给你。没有的话,”宋映川指了指江上画舫,“门道给你了,自己把握机缘。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把握把握。那船上,金银珠宝可都是如小山丘一般,少拿点,别闪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