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咚!!!
这天正午时分,山顶的巨钟三声巨响,震耳欲聋的钟声传遍河谷的每一个角落,而后向大山深处传去。
宋映川缓缓站起身来,“动作真快。”
冯王礼脸色铁青的站在山顶,背对山村,远远眺望大山深处,神色冷漠。
江面上一渔夫本是看到鱼儿已经准备咬钩,然后一声巨响,引诱半天的鱼儿瞬间蹿得不知所踪。
汉子本想骂娘,可还未开口,又是连续两声。渔夫放下手头活,摇船回家。只是他到时,岸边已经停满了小船。
小半个时辰后,村长冯王礼家院内院外已经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半个时辰内可以到的人基本都来了。
冯王礼挽起袖子又是拼命撞钟三声。
他慢慢走下山头,身后跟着与他一样脸色铁青的赵庆。
宋映川在人群最外围,随便问了一个渔夫。只是那渔夫也只是听见钟声就急急忙忙上了岸,来了这。
一抹亮眼青色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冯老汉的孙女。见到宋映川后本想闪躲,可是却正好被宋映川喊住了。
“云舒。”
“宋大哥。”冯云舒礼貌性回答,而后怯生生侧头,不敢直视宋映川。
宋映川语气和煦,含笑道:“没什么的,更没什么好紧张的,我就想问问看发生了什么事吗?”
少女转过头,还是有些羞赧,轻声浅语道:“我也不知道,刚刚我回家才撞上爷爷出门,然后就听见爷爷的撞钟声了。”
冯王礼穿过挨肩并足的人群,走上台阶,鹤立鸡群一般突了出来。冯王礼面色沉入死水,撞钟六声,倒悬之急,毋庸置疑。他冷厉开口,声音浑厚且极有震慑力,“大家伙,先听老汉说句话。”
看着神色冷漠的村长,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冯王礼冷着脸,继续说道:“现在!所有人,赶紧进山!把你们的老娘老婆女儿全部找回来!不然我怕来不及了!见到山上有人不管谁家的!全部赶回来!不然我怕来不及了!”
老汉后面几乎拼命地大喊,明明声音那般大,却还是害怕别人听不见。
“为什么啊!村长?”
“村长,说说吧,到底咋回事啊?”
疑问声如潮水般袭来。
……
村长没有回答村民们的问题,他只是声嘶力竭的喊着,“不想给她们收尸就赶紧去!!快去啊!!!我怕来不及了!!!”如果他的声音可以再大一些,哪怕就此吼断了他的咽喉。
几乎几息之间,院子里只留下茫然无措的冯云舒,和无人可寻的宋映川。还有还在唇齿打颤的冯王礼。
冯云舒疑惑上前,扶着有些精神恍惚的爷爷,她一下子眼眶中眼泪便呼之欲出,颤颤问向爷爷,“爷爷,这是怎么回事?”
冯王礼似乎想到什么,惊颤看着孙女,问道:“你奶奶还在山上?”
“是啊。”
“快去找!!!”冯老汉几乎全力大吼,冯云舒被这前所未有的一幕,吓的呆立当场,久久不能言语。
冯云舒再也压制不住,声泪俱下的问着爷爷,“爷爷到底怎么回事啊?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你挨云舒说说?”
说完少女开始掩面抽泣。
老汉看着孙女,让自己的一个孙女独自进山,何其荒唐,他自言自语,失魂落魄道:“不行,太危险了。我现在马上要去小溪寨。不行不行……”他依旧忽视孙女的问题,说完发现院子里还有三个人,看向还未离去的宋映川。只是他还没有开口,宋映川就先心领神会,点头示意,给了老汉一个肯定的眼神。
宋映川加重语气,保证道:“我去帮伯找大娘。”
然后宋映川大步流星的离开院子。
冯王礼推也似的把孙女推出去,沉声道:“小川不熟悉去咱家地的路,你赶紧跟上,跟紧小川。”
在孙女追上宋映川之际,老汉大喊:“千万别分头行动。”
“知道了,爷爷!”
“好的,伯!”
老汉独自摇着船,心事重重的向小溪寨驶去。
宋映川苦笑着,“原来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看来已经有人等不及了。”
就在前夜,上河村的邻村小溪寨。
小溪寨一位农妇丈夫回家后发现家中只有啼哭不断的婴儿,便觉得事有蹊跷。自己回家偏晚,家里这么多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妻子打理的。
夜幕降临时分,农妇还没有回家,能去哪里了。
街坊邻居也察觉蹊跷。在街坊邻居眼里,农妇是一个勤劳负责,顾家顾儿的人,怎么大晚上的还没有回家。夫妻吵架离家出走更是无稽之谈,农妇与丈夫可谓恩爱有加。
在汉子在村里寻找一圈后仍然没有结果后,街坊邻居就自主开始帮助男子寻找。后来惊动了村长,村长组织了村里大批男子,有组织的分头寻找。
一批人去一个山头,一批批男子拿着火把开始进山搜寻,犹如一条条火蛇在山上慢慢爬行。
进山寻人的队伍直到火把熄灭也没能找到人,火把熄灭的队伍基本摸黑下山。村长独自在村头等着搜寻队伍的归来,一共出去了八支队伍,已经回来的六支队伍。每一支队伍回来后,村长都会一一询问,在自己的本子上记录这些寻人队伍搜寻过得地点。
第七支队伍是农妇丈夫带队进入大山搜寻,他们也是空手而归,在村长一一询问完后汉子们基本都回了家。
这时一位睡眼惺忪的农妇走进村长家的院子,不顾众人异样眼光。她打了葛哈欠,对着柳大问道:“我家男人怎么还没有回来?都这么晚了,你们都回来了,他还没有回来。不是也一起去山里找人了吗?”
妇人只是抱怨一句,就没有多说什么。
而村长恰好出来,看到眼前一幕,村长便脸色晦暗,阴晴不定。
妇人见村长吃了大亏一样的脸色,问道:“村长这个直勾勾看着我干啥?”
村长声音冷下来,他觉得可能真的要出事了,冷淡说道:“最后一支巡山队伍里没有你家汉子。”
本来还有些交谈声此起彼伏的院子瞬间变得落针可闻。这样的死一般的寂静,带来的是众人深深的心悸。
“什么!!!”
有几个人突然站了起来,他们不可思议,震惊。
有人开始问村长会不会记错了,人这么多,可能记岔了呢。村长则是一脸笃定,默默地摇摇头,随后开始把最后一支队伍九个人的名字一一点了出来,确认无误后,一种恐怖,未知,心悸的气息弥漫在这个小院子内。
村妇只是回家后听说这件事,然后自己家丈夫迟迟未归。她便以为自己的丈夫也去了。可是如今得知,她的丈夫也失踪了,她一下子软倒在地,抽搐起来。
一天之内同时俩人失踪,一男一女。不过还好没人有敢开两人已经私奔,远在天涯的玩笑。
第八支队伍快到天亮也没有回来,村长彻底坐不住了。最后九个人的家属也都齐齐来到村长家门前,那可都是他们家的顶梁柱呀。只是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村长。天蒙蒙亮,村长亲自带人进山搜寻,他彻底坐不住了。十一个人,进了世世代代劳作的大山,一夜未归。
十一人,全部死了。
大到村里修路架桥,村里的婚丧事宜。小到村里妇人间的拌嘴嚼舌,从来没有什么纰漏。
而如今他却亲手折了九个家庭的顶梁柱。有些家中还有兄弟姐妹的还好,以后可以帮衬着家里。可是没了男人,家里以后就剩孤儿寡母当如何?
老村长洋洋洒洒几百字,大体述说自己的罪行。对于九个家庭的愧疚,无法弥补的伤害。希望自己的两个儿子以后多补偿些这九个家庭,然后村长便自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