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日像最后的狂欢季节,云景带她参加一场场的宴会。
会让她夜以继日的给他唱曲儿,一次次贪婪的占有她,云景抚摸着她的脸,嗅着她身上的气息,想将她牢牢记住。
云景躺在床上揽着她的腰,小声道“我十六岁便偷偷服用了绝孕散,我不配拥有后代,我害怕孩子跟我一样红发浅瞳,被人当成怪物。
但是我又自私的想与你有个孩子,如果我与几位胞兄一样,都是黑发黑瞳,我的人生也不会如此凄凉吧。
如果我能早早的认出你,那该有多好,我想退隐山林,为你种上一片桃花林,你穿着粉裙,带着孩子们爬桃树摘桃子。”
秦婉婉并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而已,这几日云景总会趁她睡着,在她耳边轻声呢喃,诉说他悲惨的经历,诉说他的心事,幻想着他的世外桃源。
秦婉婉只觉得心都要碎了,的确没办法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哪怕他捧着一颗炽热的心。
第二日:云景给她披上一件团绣雪梅的素锦披风,在她头上簪上一支粉白桃花簪子,轻声呢喃道“面似桃花,艳若桃李。”
秦婉婉任由他手中的动作,看了一眼铜镜里的自己。
房里点了安神香,云景拿来酒壶,给她倒满酒,自顾自的与她碰杯“今日不醉不归。”
秦婉婉看着自己面前的红梅的白瓷杯,一杯杯的接着饮,渐渐有了些醺的醉意。
云景只是呆呆的看着她“日后天下太平,你打算去做些什么?”
秦婉婉道“游历大江南北。”
云景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有时间去看看,他的声音清透却透着慵懒,讲述西域的人土风情,描绘着湖光山色,西域雪山,以及雄奇壮丽的塞上风光。
秦婉婉倒是听的有些入了迷,在心里倒是对西域产生了几分浓浓的兴趣。
忽的外面发出烟花爆竹声响,秦婉婉顺着声音望去,白色雪花纷纷扬扬落下,灯火将团圆映成烟火色。
她站起身,将旁边的鹅黄色缎面斗篷披在身上,打开红木门,手撑在栏杆上抬头看着夜景。
夜空之上,五彩绚烂的烟花轰然炸开,一串串耀眼的烟花在夜空绽放。
将深邃的夜空照亮如同白昼,转瞬之间,又化作无数道流光,拖着长长的星火自穹顶划落,一时之间,灯火阑珊,星落如雨。
不知何时云景也走了出来,静静在站在她身边,见她白皙的脸颊微泛了些红。
云景又转头看向夜空“我最喜欢冬日了,可惜再也看不见这么美的雪了。”
秦婉婉看向他,他一双凤眼明亮,琥珀色的眸子里倒映处点点火星“我会将解药给你的,你可以年年看见此番雪景,不过一辈子得在牢狱之中度过。”
云景勾唇散出一缕冷笑“活那么久,也没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着单调乏味的生活,倘若有下辈子。”
他说完这番话,转过身看着秦婉婉“我希望我能拥有顾隐之的人生。”
秦婉婉问出心中疑惑“你羡慕顾隐之?他其实也是个可怜人,从小孤苦无依。”
云景朝她一笑“他才不可怜,他可太让人羡慕了。”
云景伸出手,将她身上的雪拍打下来“两处相思同淋雪,也算此生共白头。冬去枯骨尘如是,春来尽做连理枝。”
秦婉婉只觉得头有些疼,恍惚间看见一名穿着旧衣的少年,站在废弃钟楼上。
少年笑容明媚“桃花,你应该是位很厉害的乐宫吧?”“桃花!你给我编的是姑娘家的发髻!我真的生气了!”
“这是我亲手做的桃木簪子,送给你。”
“我才不要喊你姐姐。”“你就告诉我,你的择婿条件吧,求求你了。”
“婉婉,我们拉钩,我等你来西域我带你看西域雪山,春日里远处雪山白雪皑皑,白云朵朵,漫山遍野都是桃花。”
秦婉婉缓缓蹲下身子,扶着头,眼泪止不住的落下“那药到底是什么?”
云景语气凄凉“还记得秋日里,我将另一半虎符给你,随后消失了两个来月,我特意去找巫医配的药,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秦婉婉看着他,故事很简单,穿越后落入水中,被夏谨言救回三王府,与顾隐之一早便发现了自己并非本人,顾隐之许诺自己与他成亲后,便归还自己自由之身。
那年自己十六岁被接入宫里抚养,云景是西域质子住在宫里,逐渐与他相熟相知,
在漫长岁月中与顾隐之心意相通,原来顾隐之房间那些画卷,都是真的,都是真实发生过得。
有一年发洪水,两人去边境抗洪救灾,自己不幸落入水中,从而结识了远赴边境,采名贵草药的王清泽王玉泽。
与突厥的那场战役险胜,当上西域王的云景却强行求娶自己,自己最终沦为了朝廷的牺牲品。
天启国内忧外患,顾隐之被磋磨的白了头,那幅大红嫁衣的画卷是真的,顾隐之为了不让自己嫁到西域,将城门紧关。
最后的最后,自己与云景葬身火海,顾隐之在马背上征战三十余年,最后死在了自己的墓碑前。
许是上天不忍心,让自己重新开始,怪不得自己刚穿来的时候,小郡主在梦中对自己说,开局便错了。
怪不得王玉泽说看见自己这双眼睛便走不动道,怪不得王玉泽说偷窃者是他,是他偷窃了原本属于顾隐之的东西。
此时秦婉婉被这些冲昏了头脑,颤声问道“所以你记起来了?”
云景眼里有泪“两世啊!我都栽到你手里了,要是在早一点遇见你就好了,要是那日被追杀时,我能记起一切就好了。”
琥珀色的眼睛里,掺杂着复杂的情绪,月光和满天烟火的光亮,将他的影子拉的长长的,竟是那样的孤寂,他悲凉一笑。
忽的外面响起了马蹄声,秦婉婉俯视着楼下,迎面而来的是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王玉泽许鸿飞,顾隐之和王清泽,几人骑着高头大马上。
秦婉婉只觉得手中被人塞入了什么,忽的温热的血喷在自己手上,她的手止不住颤抖,用尽全力推开他,没让刀子刺入他的心脏。
云景哐当倒在地上,秦婉婉腿一软跌坐在地。
云景伸出修长的指尖,抹去秦婉婉脸上的泪,冬日的风卷起他红色的衣袂,以及他红色的发丝,他整个人显得如此耀眼。
声音细微“这辈子你接纳不了我,我便没有好留念的了,这辈子我将命还给你,我们两不相欠了,下辈子拯救我吧。”
秦婉婉只觉得天旋地转,手扶着栏杆,侧头看向楼下的人马,似乎看见了四人一脸着急的模样,也看见父亲母亲在大喊大叫,只觉得整个人天旋地转,直接昏倒了。
这是冬日的最后一场雪,似乎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云景从始至终都没让她手上沾染人命,为的就是最后一刻,让她一辈子记住自己,
上辈子杀了她,这辈子将命还给她,希望下辈子两人能有一个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