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刻薄的中年女人如今满脸苍老之态,但精神不错,声音也一如既往地洪亮,在屏幕前哭得“情真意切”。
“我苦命的外孙女啊~竟然被一个外星人占了身体,我就说我当初怎么无论如何都对她喜欢不起来,原来压根就不是我家的人!
……我女儿当初因误会和我不联系很多年了,现在我也找不到他们一家住哪儿,如果有哪个好心人知道他们一家的联系方式麻烦跟我说一声,现在生活那么艰难,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毕竟谁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后天的太阳……”
墨愔愔面无表情看向身边的人,“是你特意找给我看的视频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托雷基亚没有隐瞒,“自从知道你人类身份后我就在调查你的过往,亲属关系还是挺好查的,这个视频发出来没多久,我也是偶然看见的,你之前肯定没看到过,官方想来也不会让你看到这个。”
墨愔愔确实没看过这个视频,但她知道有很多亲戚在找自己和父母,宋旭跟她爸妈提过,然后爸妈告诉了她,不过他俩的意思是不要在意,那些人没资格对她道德绑架,他们也不会见对方。
关于其他亲戚的事她曾和赛罗提过一嘴,之所以不多讲纯粹是没必要。她母亲万琦出生在一个严重重男轻女的家庭,若不是母亲够坚强和独立,性子也够硬,否则早就在高中时被“卖”到其他人家当媳妇了。
后来母亲跟父亲的结合也遭受了很多阻碍,她爸是家里的长子,其家教森严,为了保证家族的鼎盛,维持财富和荣光特别讲究门当户对,但她这位老父亲看性子就知道,哪会受这种束缚,他天性追求自由与浪漫,对事物充满好奇,后来同样发生一些事情便和家里直接断了关系。
墨愔愔没见过自己的爷爷奶奶,但她见过外婆,对方当时的第一句话就是又一个小丫头片子,生出来有什么用。彼时她正是迷奥特曼的年纪,因此在她看来,这所谓的外婆就是一个不喜欢她,还老凶自己母亲的丑怪兽,每次和母亲一见面都少不得一顿争吵,后来也不知发生什么,她再也没见过这位外婆。母亲说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人就是家人,大家都是人,来去匆匆不过几十年光阴,没必要忍耐,该断的就断掉,所以她家的组成人员很简单,就是一家三口,没有什么亲戚,至于后来父母离婚那又是另外的事情了。
说实话她早已记不清外婆的样貌,但方才一瞧屏幕竟就直接认出来了,也许是那样的话语太深刻,当初对方眼里的嫌弃太明显所以她才能那么快反应过来。
对方如今采访透出来的内容也很明显,就是找一个庇护所罢了,先前不找母亲是因为没什么用,而且对方也不缺钱,听说她名义上的舅舅混的不错,对自己老娘也挺好,要不然还真不知过去那些年会有多少鸡飞狗跳的事发生。
大多数的人都惜命,这墨愔愔理解,所以外婆说这些话她不是很在意,对方无非就是想找个“护身符”罢了。而且也不知其是不是故意的,后面就算了,前面居然在找借口说明对她不喜的原因,后来有人问难道就不怕奥特曼生气不救她,这老太太竟也理直气壮地回答肯定会救,她占了对方外孙女的身份,惹了这么多怪兽出来,合该承担这些责任,言之凿凿保护大家是她这奥特曼的义务,此言后来获得了不少网友的赞成。
有这种想法的人确实不在少数,墨愔愔知道网上冒出了很多她们一家三口的“朋友”,然后有众网友在底下整理情报,并一本正经地分析所谓的真相,以及判断她的选择。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她会选择自小生活的这片大陆,但也有人说她不是真的人类,不应该以人类的方式去猜测她的行动。
说实话心里有点复杂,她本来就不是愿意被人逼迫的性格,否则也不会对亚克姆如此厌恶。平心而论,如果没有亚克姆,没有对方放置怪兽引起的灾难,而是地球被其他地方来的怪兽不幸袭击,她真的不会去想要保住所有人。因为她从来就不是理想主义者,也很明白得失的问题,到时同样面对炸弹威胁,她会尽力,但不会拼命。至于为什么,网上的那些声音就是答案。
虽然变成奥特曼,但她的思考依然是原先作为人类墨愔愔的思考方式,而只要是人就无法做到绝对的公正理性,除非没有丝毫软肋。但可惜的是,她有软肋。
身旁托雷基亚的声音响起,“说的更过分的还有很多,你确定要保护这些人吗?”
墨愔愔转头看去,“为什么不呢?对他们来说我确实是外来者,也是灾难的源头,他们排斥怀疑我是应该的。”
“所以你就觉得保护他们是应该的?呵,你何必在意这些弱小种族的想法,能救就救,不能也没办法,他们不还靠你解决亚克姆吗?一边埋怨一边渴求庇护,这些人类可认为自己占着理呢,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地讨论。”
“他们想怎样想就怎么想,我只要无愧于心就好,有些事情若是不做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那你想怎么做?不许瞒我!”后面的几个字托雷基亚加了重音。
墨愔愔思考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告知。
于是黑老托又生气了,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怒其不争,“又是这种自我牺牲的做法!你就想不到寻求帮助吗?!”
墨愔愔诚实回答,“我找了呀!海底的长吟会帮我对付亚克姆的,光之国那边我也发了信息回去,而且这不是牺牲,我只是暂时与大地合为一体罢了,如果顺利的话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又没试过哪来这么大的自信?”托雷基亚不以为然。
“总归先试试,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压制。”墨愔愔说道,唯希有回溯时间的能力,还是针对性的,可她没有啊!要不然哪用得着这么费劲。
旁边的托雷基亚胸口突然强烈起伏了几下,倏地转过身来似压着怒气问她道,“你就从来没想过找我帮忙吗?邪神也赋予了我穿越空间的能力,你抓不住亚克姆,我能!你为什么不说?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的能力,刚才我就是在你背后出现的!”
墨愔愔哑然,难道让她说这不是看你太生气不好意思说吗?总觉得会被拒绝。
不过既然托雷基亚率先开口了,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于是她装作刚想到似的拍了拍脑袋,然后两眼亮闪闪地看过去直言问道,“对哦!那你愿意帮我吗?”
托雷基亚没有回答,只是瞥了她一眼便转过了脑袋。
墨愔愔抿嘴笑,有点无法控制地欣喜,就算性子有些改变,她的这位老朋友看来还没有彻底放下过去,放下友情,这样一来就还有挽回的机会,说不定有一日对方会愿意跟她回光之国。
不过现在还是先关注一下明天的事吧,只希望到时一切顺利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