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霜听完微微点头，没有多大的表情。
只听她平淡的说道：“与顾乘风打理生意的那段时间相比，三日进账十三两银子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陈玉微微吃惊，可见当初那个败家子打理生意的时候有多愁云惨淡了。
陈玉不知道顾寒霜现在是真的能平静心态，还是在自我安慰。
“小姐，这一个多月来，济世堂因为免费坐诊和赠药，已经吸纳了不少好名气，现在很多人都愿意往济世堂去看病买药，咱们医馆难道真的不采取应对之策么？”
虽然一个月十两银子的工钱顾寒霜并没有少给，而且还因为表格账册的事情多发了奖金，但长此以往下去，她这份工作怕是保不住。
不仅是她，医馆大家的工钱都是照发。
但现在济安堂没有生意，很多人每天来医馆手头上没有事情做，难免会多想。
她已经听到好多人议论济安堂快要开不下去了，有很多人已经打算另外去找主家。
而她没有心思多想这些，账房先生这个职位是她来之不易的，要是济安堂不能开下去了，就她手头这两个月的工钱，运气好的话能搞点儿小生意做，运气不好的话就彻底失业了。
陈玉还是很希望济安堂能开下去的。
但现在济世堂的风头已经在江水县与日俱增，济安堂也在它的影响下日日亏损。
顾寒霜沉默了会儿，“陈玉，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陈玉没想到她会反问自己。
她就是个账房先生，这些事情不在她该考虑的范围内。
主家小姐问话，又不好不回答。
虽然这些事情不在她的职务范围，陈玉还是有些自己的想法在的。
“免费坐诊和赠药是有利民生的善举，济世堂之所以招摇过市的做这些，就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他们医馆在做善事，由此来提高他们医馆的知名度和好名声。”
“现在他们也已经做到了，很多人都是冲着这些前来看病买药的。”陈玉看着人头涌动的济世堂，“一天五十个免费坐诊的号码，这可不少！孙掌柜说咱们医馆就诊人数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两百来号人一日。”
顾寒霜微微点头，静静的听她往下说。
“小姐，你有没有想过，每天五十个的免费坐诊赠药，是一笔多大的开支？”
自从济世堂推行免费就诊赠药开始，顾寒霜就计算过这笔开支，“保守算也至少有七八十两银子一日。”
陈玉点头，“没错！七八十两银子可不少，何况是一月下来每日七八十两银子了。”
顾寒霜点点头，有些意外的看向她，大概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小姐，就算再怎么做善事，一个月两千多两银子无利润的出账，这样赔本的买卖，可不是寻常医馆能担得起的。何况济世堂是商人，哪有商人不重利益的？”
顾寒霜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一直以来她们医馆对没钱看病的人都很宽容，也会免费诊治赠药，只是没有像济世堂这样摆出来，大张旗鼓的每天给五十号人免费坐诊赠药。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里面有猫腻？”
陈玉点头，将视线重新落在济世堂医馆外面那条长长的队伍里。
“小姐你看那些来摇号看病的人，不少都是普通人，还有衣着褴褛的人。这些人混在一起当然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可您再仔细看看。”
顾寒霜依着她的意思投过去视线。
目光所见一派正常，要是仔细留意着，就会发现其中蹊跷。
然，这些蹊跷她这些日子在酒楼里已经发现了。
只是，陈玉今天才第一次和她来，已经留意到其中蹊跷。
顾寒霜并没有说破，看了会儿后将视线重新放到陈玉身上。
陈玉以为她是没看出来，解释道：“小姐你看，比如现在这个摇到号看病的人。他佝偻着背，咳嗽个不停，看似病的很重，但他走路的步子却很稳健。”
“而且你看那些摇到号的表情，他们脸上根本看不出来有多兴奋，反而是那些没摇到号的人垂头丧气的走开了。”
陈玉陆续指出几点疑惑之后，顾寒霜说道：“这些人一看就是有人特意安排的，根本不像是真正去医馆瞧病的人。”
陈玉点头，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人都是济世堂雇的，就是每天来摇号。说好的每天五十个免费看诊赠药的名额，说不定屈指可数。其实都是来做戏的。与其每个月拿两千多两银子出来亏损，借此提高医馆的知名度，他们当然可以选择更事半功倍的方法。”
顾寒霜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比如，花少数的银子雇些人每天来摇号。”
陈玉点头，接着说：“江水县的平均月工钱也就几钱银子，与每天七八十两银子相对比，根本不算什么。可见济世堂的手段有多精明了。”
听她说完顾寒霜并没有多意外，不过却震惊陈玉的观察能力。
她最开始觉得济世堂这样的善举没什么问题，但好几天过去依然这样，就有些奇怪了！
每日五十名免费就诊赠药的名额，一个月下来的花费可不少。
以她对济世堂的了解，绝不可能这么大方！
于是她得空就来酒楼坐坐，好几天观察下来果然发现了蹊跷！
就像刚才陈玉说的，通过观察，许多人摇中号码的表情并非真心的高兴，而没摇到的反而垂头丧气的要真实很多。
没想到她观察了那么多时日才发现的猫腻，她的这位账房先生竟然一次就看出来了。
陈玉说完见她面色平静，也没有感到意外。
便猜测顾寒霜其实已经看出这些问题了。
“小姐没有觉得意外，难道是早就知道他们的手段了？”
顾寒霜也不瞒她，点头说道：“和你推断的一样，济世堂不可能不顾利益，一个月两千多两银子的亏损，他们不会那么傻。所以这些日子我都在酒楼观察，也发现了你刚才说的问题。”
顾寒霜说着看向她，神态是震惊后的赞赏，“只是我没想到你一来就能看出其间的猫腻。可比我的眼睛要厉害多了。”
她可是来观察了好些日子才发现的。
陈玉微微一笑，实在算不得她厉害，只是济世堂做的太高调了，不想惹人注意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