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子时不久,鹤之舟便跟李莲花一起溜出了房门。
这三日时间李莲花在宫中逛了不少地方,也留心过守卫,甚至从杨昀春口中套了不少话,如今倒是都派上了用场,这一路走得格外顺利。
他们穿过小径一路走到御花园西侧的荒僻之地。
宫中常年修缮,会有个这样的地方也委实是有几分奇怪。
李莲花举着灯,打量着这跟荒郊野外没太大区别的荒宫,道:“如果不是你说了极乐塔在荒宫里,我还未必能这么快找到这里。”
鹤之舟记得剧中极乐塔的入口被人重新修缮做了伪装,只是他完全忘了细节,只记得那个入口原本是个亭子。
他们在荒宫里绕了一圈后,最后站在了几座假山石前。
“应该是这里了吧。”李莲花用灯光照了照假山石的下方座台,确定了它原本应该是个亭子的底座后,他又打量了一下几座假山石:“看来是有人故意将这个入口藏了起来,不然此处如此偏僻,又为何要特意将凉亭拆除,又特意放了这好几百斤的山石挡住入口。”
他这话倒让鹤之舟想起了剧里确实是还有一个人知道极乐塔里记录着什么。
可惜他忘了是谁,不过对方守着极乐塔这么长时间,想来也不会随意将塔中的秘密泄露出去。
“你站远一点。”他对站在身边的李莲花道。
剧里这些山石是靠方多病的机关移走的,鹤之舟对机关一知半解,虽然知道杠杆原理,但他可没那些工具,所以只能依靠人力。
好在他如今武功不俗,几百斤的山石,并不是完全搬不动。
为了方便行动,他本就穿了件黑色劲装,箭袖将袖口缚起,故而如今他运起内力来极其流畅。
他将内力盘在掌心,对着山石下方猛地一推。
只见山石发出一阵隆隆声,在地上留下一小段摩擦而过的白痕。
这块山石正好挡住入口的一侧,只要将它推开,再将另一块山石挪动些许,便可以试着从这半扇入口中进入塔中。
鹤之舟又提了提气,再度拍在山石上。
一连几下,那山石终于被越推越远。
只是鹤之舟到底视野受限,将山石推到了亭子底座的边角处时反倒用力过了度,眼见着山石便要摇摇欲坠地倒下去。
却有一道内力在后方将山石托住,又将山石往里推了半分,将它险险的稳住。
鹤之舟松了口气,朝李莲花望去,只见这人手中的灯笼被放到了一边,这会儿正拍着沾上了山石碎屑的双手。
幸亏这人见状不对搭了把手,否则他还真怕将这山石弄倒的动静过大,将侍卫给引过来。
因为只需要打开一半的入口,另一块山石倒不必有那么大挪动。
尽管如此,在将两块几百斤的石头弄开后,他的掌心也已经开始开始泛红发烫。
不过时间有限,他没有太在意,只是看了眼弹开的极乐塔入口,一手捞起放在旁边的提灯,一手环住心上人的腰,从入口一跃而下。
一落地,他们便看见了井壁上倒悬着八个字——“灵塔通玄,不动极乐”。
李莲花虽已从鹤之舟口中得知,极乐塔在最初设计的时候便设置了铁山崩,倒转机关后,整座塔因着千斤坠的缘故倒转而下,在下方生生砸出了个矿洞,自此便藏在了地下。
但真正进这倒转了的极乐塔,才发觉其中机关果然精妙。
塔内还留存着当初的许多痕迹,满地都是散乱的奇珍异宝,李莲花用灯笼粗略地一扫,便忍不住感慨这极乐之名。
不过他们本也不是贪财之人,这些奇珍异宝虽然名贵,又触手可得,但如今他们主要为业火痋母痋所来,自然不会去动地上的物品。
二人继续在主殿周边探寻,最终还是李莲花寻到了一处隔间。
隔间内空间并不算大,打眼望去便可看见一张卧榻,榻上躺着一具早已腐化得干瘪的枯骨。
枯骨的胸口处,正好放着一只十分眼熟的小鼎。
鹤之舟与李莲花对视一眼,拿起那只灰扑扑的小鼎,却见这鼎上的封口如今已经损坏,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
他借着灯光将盖子打开,便见一只足有半个手掌长的四翅痋虫趴伏在鼎中,一动不动的似是陷入了休眠。
“果真是母痋。”李莲花将灯笼拿近了一些。
不知是不是见了光,那母痋的翅膀竟动了一下,一副要复苏的模样。
鹤之舟连忙道:“这封存母痋的罗摩鼎已经破损,正是消灭母痋的时机。”
李莲花点了点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心中颇有些复杂。
尽管前段时间便被告知自己其实是芳玑王与龙萱公主的后代,但对于自小被师父师娘在山野间养大,长大后也一直浪荡江湖的他来说,皇室的身份就像是个荒诞的笑话,给他带来的也不是什么权势富贵,而是师兄被利欲熏心,是被设计陷害,是师父惨死。
不过此刻,皇室的血脉多少还是有些作用。
他正打算咬破食指,手便被身边的男人给抓住了。
鹤之舟拿着刚抽出的金针,没好气道:“只一滴血便够了,用这个。”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在李莲花指腹上戳了一下。
金针细软,哪怕他挑了最粗的那根,也相当有限,不过戳对地方也是有创口的。
他挤压了一下伤口,见一滴血珠渗出,忙不迭地将母痋捧过来。
那滴血珠勉勉强强地在他内力的包裹下落到了母痋的背上,好似一点火星,落在虫身上后便撩起焰火,将那母痋烧得化开,不一会儿便只余下了一点零星的粉末落在鼎底。
鹤之舟紧绷的眉目一松,笑意盈上了那张英俊的面庞:“如今母痋已死,等我们找到单孤刀为你师父报了仇后,这件事便算彻底了了,我带你回云隐山找师娘。”
李莲花心中那点复杂便被他柔声的话语驱散殆尽,只余下了凑到近前的面庞。
他抬手在这张脸上轻抚了一下,到底是露出了笑容。
鹤之舟捏了捏他的手,又提醒道:“如今再没什么可以证明你才是南胤皇族血脉的东西了,你且记得,今日我们是用上次对战的时候取的单孤刀的血消灭母痋的,并非是你。”
“知道了。”李莲花低低地应了声,侧着脸凑上前。
嘴唇贴合在一起的时候,他心中只余下一片安宁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