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沿着山谷的小径往里走,很快便发现了石寿村所在。
只是这石寿村萧条得很,尽管屋舍整齐,却都大门紧闭,路上几乎没有人影,在光线越来越暗的傍晚,颇有些灵异话本中的诡异。
“这地方怎么阴森森的?”方多病打量着两旁的屋舍,习武之人敏锐的听力让他分明听见屋里有人活动的声音,偏偏如今时间并不算晚,还不到入睡的时候,但竟无一人点灯。
还勉强记得这段剧情的鹤之舟自然地猜到了为什么。
被引到石寿村的那些武林中人已经成了怪物,在客栈里到处攻击人,天色暗下去后便更是活跃,未免被这些中了人头煞的怪物所伤,村中人夜里都是不轻易外出的。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发现了一家荒废的客栈。
从荒废的招牌来看,客栈原本的名字叫“玉泉客栈”。
等进了客栈里,鹤之舟听了下周围的动静,才对另外三人道:“这里的南胤人当年放出‘柔肠玉酿’的消息都是为了复刻出南胤秘宝——业火痋,石寿村不大,只有这一家客栈,所以这里很可能是当年那些武林人士中招的地方。”
“你是说……这里有痋虫?”方多病举起火折子打量了一下四周。
虫不虫的没发现,倒看到了不少疑似血干了之后的印子,还有一些武林人士打斗留下的痕迹。
他们在客栈里上下走了一圈,在二楼房间内总算见识到了鹤之舟说的中了人头煞之后的怪物。
那怪物速度极快,整个人爬行在屋顶上,袭击他们的时候连点呼吸声都没有,突然便出现了。
他们在黑暗中也只能看到没有丝毫血色的皮肤跟扭曲的身形,笛飞声下意识地将这怪物击飞出去。
眼见着怪物从二楼落下,可惜他们追到一楼时却已不见了踪影。
不过村中却来了人。
一个提着灯笼的妇人从客栈的大门走了进来。
几人隐晦地对视了一眼,鹤之舟在她说话的时候便运起凌波微步转到她身侧,两指并拢着点在她的穴道上,让她还未出招,便僵在了原地。
李莲花接过她手中的灯笼,将她从头到脚照了个清楚。
“明知道客栈中有怪物,却在这个时候踏进来,不是有恃无恐,就是另有目的。”
他单手环在身前,托在拿着灯笼那只手的手肘处,老神在在地说着自己的发现:“石寿村如今与世隔绝,村中人即便有外人支持,也不免有需要自给自足的地方,但你们看,她的双手可不像是乡野农妇该有的手,身上打理得也算一丝不苟,想来在这里,应该是有些地位。”
有了灯笼之后,探索客栈变得更方便了一点,擅机关之术的方多病很快发现了客栈的暗室。
他们在里面发现了一个高悬在房梁上的陶罐。
鹤之舟在后方看见时,方多病已经几乎要走到陶罐的下方,去查看地上的无头女尸。
他倒吸了一口气,连忙低声喝道:“方多病!回来!”
甚少被他这么高声喊全名的方多病愣了一下,眨巴着眼睛地举着火折子退了回来,问:“怎么了?”
“是人头煞。”他一脚蹬在墙面上借力,整个人轻盈地踩着墙面,取下了挂在房梁上的陶罐。
李莲花还记得角丽谯说要给鹤之舟用人头煞时说过的话,忙用袖子一卷,将他手中的陶罐稳稳地送到地面,随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方才接触人头煞的手掌翻过来查看。
鹤之舟用没接触过陶罐的那只手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后背,“这东西本质上也是痋虫,不是沾上液体就一定会中招。”
他这才放下心来。
几人这才围到一起,去看陶罐内的东西。
只见陶罐内一颗人头头骨在褐色的液体中沉沉浮浮,周围还垫着不少草药。
液体内有不少痋虫在蠕动。
“看来他们割下人头,都是为了养这些痋虫。”李莲花面色淡淡地说道。
他理了理刚刚卷过陶罐的衣袖,走到被他们带下来的妇人跟前,抬手解开她的哑穴,“你是这里负责制作人头煞的南胤人?”
妇人并不答话,只是尖声道:“你们最好快点把我放了!不然等人头神的使者找到这里,一定会把你们统统都撕碎!”
“你说的人头神的使者,是指的中了人头煞的人吧?”鹤之舟袖子一翻,将她吸到跟前,压向地上的人头煞:“何必浪费时间等你所谓的使者过来,你自己召唤人头神不也一样?”
那妇人登时吓得大喊了一声,整个人惊恐地往后缩。
只是即便这样,她也战战兢兢地不愿开口。
封磬的家族为了复国已经筹谋了三代人,他本人便是复国执念的造物,而隶属于封磬麾下的石寿村虽说看着都是普通村民,但已是自小被洗了脑。
鹤之舟看着她咬紧的牙关,顿觉无趣地将人往后一推。
“看来她是不会说的,找找其他村民吧,这个村子里除了孩子之外,对人头煞肯定都是知情,并且大多参与其中的。”
李莲花自然看出了他情绪的低落,便对一旁的笛飞声跟方多病使了个眼色:“那找人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把这人头煞带上,说不定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笛飞声难得没说什么,只是在他脸上扫了一眼,便拎起人头煞跟方多病两人一起出了暗室。
他们离开后,李莲花也勾住了鹤之舟的手,“走吧,去找个地方给你洗手。”
重新点上了哑穴的妇人也被他们拎了出来,随意地丢在了客栈外。
客栈荒废的院子里还有一口完好的井,鹤之舟用旁边破破烂烂的木桶勉强打上来了半桶水,两人又是洗袖子,又是搓手,倒将他心中因为想到眼前邪术不知祸害了多少人的阴郁给散得七七八八。
李莲花湿漉漉的指尖伸了过来,“这水还怪凉的。”
将他本就白皙中透着些粉的指尖都凉得发红了。
鹤之舟将他潮湿的手往胸口一捧,又将自己已经用内力弄干的手将这双手严严实实地覆住,才抬眼问道:“暖和了吗?”
方才还喊着水凉的人眉眼间泛起再明显不过的笑意:“鹤大东家心口如此滚烫,我这手自然是暖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