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远城实在算不上繁华,第二日鹤之舟在城中勉强购置了一些棉被成衣跟其他用品,他们才算是能换下那身囫囵穿了一夜的衣服。
因为忍不住下水洗了澡,鹤之舟被李莲花当着围观的笛飞声跟方多病的面狠狠臭骂了一顿。
明明自己就是大夫,医术也不弱,偏偏忍不了那点好干净,明知故犯地往水下跑,这是嫌伤口好得太快,还是觉得那药效用不错想多来几次?
鹤之舟被训得面红耳赤,只能抠着鼻梁悻悻地扯住心上人的袖子,希望这人多少能给他留几分颜面。
看穿他小动作的笛飞声丝毫不留情面地嘲笑出声,倒叫李莲花没好气地瞥过去一眼。
无颜在第四日的时候赶到了小远城。
他的状态不算太好,但也没受什么重伤,只是看起来疲惫又憔悴,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
不过他对笛飞声没了记忆一事倒是接受良好,大概是大魔头跟他联系的时候就提及过,所以反倒很快将金鸳盟如今的情况跟这位盟主交代清楚。
金鸳盟的人交给无颜处理后,笛飞声便撩开了鹤之舟跟李莲花的营帐,也不管两人还睡着,抱着手站在床头,目光紧紧地盯着捏着眉心庆幸他们亵衣都好好穿在身上的鹤之舟。
“石寿村在哪里?”他瞥了眼拢着衣襟坐起身来的李莲花,“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我说阿飞。”长发散满肩头的莲花楼楼主懒洋洋地叹气道:“你这说风就是雨的毛病真该改改,也就是我跟阿舟脾气好,不然你这会儿都得被我们给打出去。”
笛飞声对被打出去这件事倒是有几分兴趣,脸上露了点笑的样子:“你尽可以试试看。”
武疯子。
李莲花翻了个白眼,懒得与他废话。
“行了行了,等会儿就出发,你赶紧去把马喂了,免得它们走到半路又不愿意动弹。”
笛飞声撇了撇嘴,扭头出了营帐,顺便从金鸳盟的那些人里拎了两个出来喂马,自己则到一边练刀去了。
对于无颜问的角丽谯该怎么处理的问题,他也满不在乎地在一个挥刀后冷淡地回道:“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不亲手杀了她,都是因为他惯来没有杀女人的习惯,否则她焉有命在。
营帐里李莲花给鹤之舟换好了药后,才换上一身蓝衣,娴熟地将一半的长发用簪子挽起。
他弄完的时候旁边这人还在跟木簪纠缠。
“这是第几日了,鹤大东家?”李莲花抬手取走了他抓在手里的发簪,另一只手拢住了他的长发,轻而易举地梳起了一个要比自己要高一些的发髻,用发簪固定住。
等弄完了,他才用手指戳了戳眼前的后脑勺,“想我帮你挽发直说便是,拐弯抹角做什么。”
鹤之舟摸了摸鼻子,忍不住抬手将他搂住。
新换的衣服料子普通,昨日才简单地用皂角洗过,但他将鼻子埋进包裹着这具身体的衣服中,鼻尖却都是李莲花身上淡淡的草木香。
是他极喜欢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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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寿村的位置早前鹤之舟便叫包打听帮忙过,前日他便已经通过飞鸽传书将地图送了过来。
不过包打听查到的关于石寿村的消息也是十余年前的事了,当年的石寿村之所以出名,也是因为这个村子能出产一种可以增强内力的“柔肠玉酿”,许多武林人都慕名前往。
具体有哪些武林人去了石寿村,便不得而知,传闻也没了后续,这个村子又被改道的降水淹了,“柔肠玉酿”的传说便渐渐消匿在了坊间。
为此包打听还亲自去了一趟菊花山,想看看石寿村是否还存在于世,只是在菊花山上绕了几圈,也没有找到原本地图上的石寿村。
不过凭借着天生对信息的敏锐,包打听还是发现了一些八荒混元湖的水流湍急,从地形上来看很可能与暗河或者其他支流相连。
他不太通水性,便没有下水一探,只是将此事记录下来,与地图一并送了过来。
知道剧情的鹤之舟猜测大概是十余年前“柔肠玉酿”的名头过盛,引诱武林中人成为人头煞的实验品的事泄露了端倪,所以封磬才将石寿村从原本的位置搬迁到了更隐蔽的位置。
几天后他们一路来到了菊花山附近。
昨日入了城后,鹤之舟便将莲花楼存在了城中的四季客栈,顺便让掌柜的请人翻修一下,购置一下他们还缺的物品。
只是菊花山地处偏僻,四人已是脚程极快,也废了大半日的功夫才走到包打听所标出的八荒混元湖。
他们在周围走了一圈,除了水中的怪石倒影之外没发现湖水有何特殊之处。
“包打听说,这里的地形可能有山谷或者地下溶洞之类的地方。”鹤之舟合上地图道。
几人艺高人胆大,只粗略地用竹子跟藤蔓做了个简易的竹筏,便踩着竹筏顺着湍急的水流一路漂移。
但八荒混元湖的湖水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凶猛得多,他们的竹筏驶到一半,便被水流给冲散开来。
李莲花还记着鹤之舟游术只是普通,连忙足尖在散开的竹筏上一掠,紧紧地拥住了他。
四人相继落入湖底,被暗流冲涌着往前,只能勉力地撑着一口气,在暗流靠近水面的时候,才勉强缓上一缓。
不知过了多久,昏暗的水面上忽的泛起了一阵光亮。
李莲花心知是到了暗河连着的水口了,忙拉着鹤之舟一起朝上游去。
一冒头方多病便吐着舌头将贴在脸上的湿发用力拨到脑后。
他捋了把脸上的水,正想问问李莲花他们有没有事,便看见两人额头贴着额头磨蹭在一起,挨挨碰碰地说着悄悄话。
又来了!
他撇了撇嘴,侧头又去看面无表情地往岸边游的笛飞声,“喂,你没事吧?”
大魔头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脚迈上岸的瞬间,身上的水汽便被他浑厚的悲风白杨给烘干了。
“有什么了不起!”方多病牙痒痒地哼了声,也运起扬州慢,学着他那样一上岸就把自己弄得浑身干爽。
弄完了还不忘扭头催促还在湖里慢腾腾往岸上游着的两人:“喂,你们快点,天都快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