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弟!你胡闹!”
司空北玉脸色发青,怒目圆睁。
“不经主帅应允私自出兵,你还将人绑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帅了?!!”
“大哥~”
司空南之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壶葡萄酒,自斟自酌:
“大哥急什么,我这不是看着大哥你头次做一军主帅,日日焦头烂额,所以想着给哥哥你分忧吗?别担心,主营中知道的人不多,我的营帐离你们远,我的亲兵又都是从伙房营那处出去的,除了两个不长眼的,没人注意。”
“你!”
“哼!还真是有什么样的娘便有什么样的孝子啊,乡野悍妇,教出来的儿子也是这般上不得台面!”
司空西宁双手抱胸,冷笑一声。
司空南之也不恼,兀自转了转手中的琉璃酒杯,一张男生女相的脸笑得魅惑又风流:
“汉人有一句话,儿子像娘,金砖砌墙。五哥你……”
他的眼神毫不避讳地将一身尘土味的司空西宁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一口将杯中的葡萄佳酿饮下:
“你和荣嫔娘娘,也挺像的。”
“六弟!注意你的言辞!”司空西言冷脸斥道:“神灵在天有眼,不尊长辈,会遭天怒的。”
“是吗?没事儿,反正这不有咱五哥……跟着我一起受天罚吗?”
“司空南之你!”
“够了!”
司空北玉气得鼻孔涨开,厉声打断弟弟们的明枪暗箭: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六弟,你私自出兵,这件事,等战争结束后我绝不轻饶!先说说吧,你的人去绝情谷做什么?”
“看看那个。”
司空南之下巴朝着桌上刚刚被自己放下的包裹一扬。
众人皱眉,司空北玉将包袱打开,浓厚的血腥味没有了厚布的包裹,愈发明显。
摇椅上的司空北笙嫌恶地捂了捂鼻子:
“好臭啊~”
“头颅,谁的头颅?”
司空北玉转头,凝视着已经在榻上躺下的南之。
“楚家二将军——楚云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司空西宁朗声发出一串爆笑:
“大哥你瞧瞧,六弟不会失心疯了吧,你要邀功也得换点聪明法子,这头眼睛都没了,面目全非,你说他是楚云浩,他就是楚云浩了?我还说他是大夏皇帝的脑袋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首级是属下割下的。”
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谷梁元面无表情地开口。
司空西宁的笑声戛然而止。
“五哥,笑啊,怎么不继续笑了?是你天生就不爱笑吗?”
司空南之把玩着手上的酒杯,言语中满是讥笑。
谷梁一族信奉言神娘娘,言神娘娘通人心,能够准确地知晓说话人心中所想,所以在言神娘娘面前,不得作谎,否则死后登不了极乐,只能堕入万幽境,永生永世不得轮回。
所以,谷梁一族,从不说谎。
“他的眼睛呢?”
司空西言细细打量桌上的头颅。
“被下面的兵士挖去炼药了。”
“脸上的伤……?”
“六殿下说,凡砍楚云浩一刀,可得十金。”
谷梁元有问必答。
“三哥,你可以不信我,但是我们家元儿可是不说谎的哟~再说了,这楚二将军是不是真的死了,让四哥派出去的暗探回来回个话不就是了?”
司空南之侧躺在软榻上,用手撑着头,摇摇地向着跟前的哥哥们举杯。
“六弟,你怎么知道楚云浩今日会去绝情谷?”
司空北玉的脸变得阴沉而严肃。
“因为啊……我和楚老将军做了一笔交易,一笔有关大夏三皇子的交易。”
听到大夏三皇子的时候,几人的脸色明显冷峻了下来。
“哼!他对自己的外甥还真是上心!”
司空西宁的怒火不由地从两肋一下子蹿了上来。
“川荣军中有你的人?”
司空北玉没有理会自己五弟的话,望向榻上的人。
“不是我的人,是父皇安排的人,许多年了,没想到他还活着。”
司空南之幽幽叹了口气,故作惋惜道:
“唉!这暗探的工作想来也忒辛苦了些,一别故国数年不得归,怪可怜的。”
“这是他们的职责,六弟,川荣军中的人是谁?”
“无名,暗探皆无名。你要他们存在,他们便存在,你要他们消失,他们便消失,我能告诉你的,也只有……此次绝情谷诛杀楚云浩,他立了大功!所以……大哥,此一役,必定对楚风老儿打击不小,我们何不乘胜追击?趁他痛,要他命!”
“老六说得对!这回我赞同他,大哥,神罚就神罚呗,我们做的那可是为国建功立业的大好事,神明难道瞎了眼,要惩罚咱们吗?不如就借着天象出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司空东昭摩拳擦掌,他奶奶的,他忍了好些日子了,不砍点什么,手上总痒痒,整顿?撤兵,去他娘的!一群优柔寡断的小白脸!冲上去砍不就完事了?!磨磨唧唧!
“二哥,不可对神明不敬!”司空西言皱眉提醒。
这几个口上没门的莽夫,如果真得罪了神明……那还请神明精准打击,他是一心向神的,不曾有过半点不敬之意。
“大哥可想过,天狗食日,不是天神针对我们扶风的,而是针对大夏的?大夏皇帝荒淫无道,神明一怒,这便是亡国之兆,同我们扶风国有何干系。”
司空南之饮完了一壶酒,冲谷梁元示意,叫他出帐篷再去接一壶进来。
“可是……巫医说恐罪责降的是咱们……”
“元元~~”司空南之打断大哥的话,叫住正往外走的谷梁元:“接完酒就去把巫医杀了。”
“噗嗤~”摇椅上的男人会意,轻笑出声。
“六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司空北玉皱眉瞪眼。
“巫医是奸细,扰乱我旷风将士的军心,理当杀之。”
“你莫要胡闹,天狗食日,不是尔等黄口小儿能玩笑,不当回事的!”司空西言气得张口结舌,难得大声训斥。
司空南之的掺和,让帐中明显分成了两个阵营。
主战派:利用天象大举出兵。
奉神派:休整等待时机。
一时间空气中悬浮着诡异的寂静,寂静之下,剑拔弩张。
“不好了!主帅,不好了!”
又是方才进来报信的哨兵。
“又有什么事儿?!”司空北玉额上青筋直跳。
“神牛!神牛……神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