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陆爸爸挂了电话,抿着唇,手指敲了敲桌子,起身去找老婆。
“小凤,有点事,我要先和你说一下,你可能需要一点心理准备。”
陆妈妈刚处理完自己父亲的事,手里拿着父亲那本爱不释手的故事绘本,本打算自己再看一看好消减一些自己心底的抵触。
见丈夫这么一说,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什么事?”
陆爸爸拉着她坐下,关上门,不让别人听见。
“在岳父出事前,我让商墨去抓一个人,原本这件事很简单,但对方在最后选择了同归于尽。”
陆妈妈惊得一下捂住了嘴,脸色都白了,“你、你是想告诉我,那个商墨,就是,铭铭的那个……他,他……”
那个“死”字她都不敢说出口。
陆爸爸神色严肃,点点头,“当时是有伤亡的。我目前的线索来看,死亡的三个人,其中一个是要被抓的人,另外两个……有一个是长头发。”
“你知道铭铭对他那么在乎,你怎么能让他去做这么危险的事!”陆妈妈慌了神,狠狠捶他的肩膀,“那怎么办,铭铭知道吗?他如果知道了该怎么办?”
陆妈妈不敢再想下去,她猛地低头看着腿上的那本画册,无比担心绘本上的悲剧再次发生。
“老婆,你先别着急,如果臭小子知道,那我们就是他最后的支持,我们得拦下他免得他做错事。”
“怎么可能拦得住。”陆妈妈急的都快哭了。
自己父亲当初失去爱人的疯狂,她已经亲眼见过了。
“我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想了,只要孩子好好的,只要他们都好好的,我已经在努力试着去接受。可怎么就……”陆妈妈眼圈泛红酸涩,用纸巾擦着眼泪。
陆爸爸见她这样,话都有些说不出口,又只能硬着头皮安慰,“现在还只是有可能,我派去的人还在调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对不对,就算尸体不全,尸块也能验。”
“你别说了。”陆妈妈听见什么尸体尸块的,更想哭。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只是想先告诉你这件事,我们都有个准备,万一臭小子回来,我们得让他别做傻事。”
陆妈妈这才勉强点头,忧心忡忡。
两个人刚走出去,就见陆延铭急匆匆地冲进来。
陆妈妈下意识地就抿紧了嘴唇,但曾经那种抵触都在担心中化为乌有。
“爸,我有事找你。”陆延铭走近,额头上竟然有一层薄汗。
陆爸爸淡定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现在我还没有消息。”
陆延铭视线在他脸上看了几秒,倏地看向陆妈妈,“妈,你知道吗?”
“什、什么?”陆妈妈慌了一下,也不善于撒谎。
陆延铭眉头一蹙,但仅存的理智让他压抑着怒火,“他是生是死我都要知道答案,爸,瞒着我没有好处!”
陆爸爸都有些意外,“你知道什么?”
“有人告诉我,商墨死了,你派了人去调查,我要你给我一个最准确的答案。”陆延铭上前了一步,直视自己的父亲,“他是真的死了,还是下落不明,又或者,尸体……还没有拼凑起来。”
面对如此冷静,但眼眸深处蕴藏着风暴的儿子,陆爸爸都不由心惊。
这臭小子对商墨的感情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陆爸爸只能拉着他到了角落,“我的人的确是查到有伤亡,余克远被当场炸死,尸体还在拼凑中。另外还有两名死者,尸体情况不容乐观,面目全非,根据目前的线索,有一个……是长头发。”
陆延铭只觉得钻心的疼了一下,牙关咬的死紧,双手紧握,“我要过去。”
说完他转身就走。
陆爸爸立即拉住他,“你过去是添乱。”
陆延铭挥开父亲的手,脸色深沉,“我不相信他死了,他没那么傻!我要过去,他如果真的死了,我就……”
陆爸爸看他一副决绝的表情,怒道:“他如果真的死了你想怎么样?殉情吗!你外公都没有殉情,你要殉情吗!”
“外公是为了复仇,我要怎么复仇!跟谁复仇!余克远死了,余凯也半死不活的!我向你复仇吗!因为是你让他去抓余克远的!”说到最后,陆延铭几乎口不择言。
陆爸爸愤怒的抬手想要打他,可扬起手掌又迟迟没有打下来。
过了半晌,陆爸爸又放下手,“我看在你现在情绪不好,我不跟你计较,你给我老实在家里呆着,哪儿都不准去!”
陆延铭稍微冷静了一点,垂下眼睑,嘶哑道歉,“对不起。”
陆爸爸从来没见过他有这样冷静又痛苦的模样,忍不住对他旁敲侧击,“儿子,商墨在黑帮这么多年,他的处理手法你不懂,但我懂。所以在没有真正拿到证据之前,你都不能急。你既然相信他,那就要相信他肯定还活着。”
陆延铭现在脑子一团乱,根本没听明白父亲说的是什么。
“这几天你也别回去了,就住家里,我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你。”陆爸爸拍拍他的肩膀,又看了一眼远处的妻子,“你妈妈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也别让她担心。”
陆妈妈走过来,握住陆延铭的手,找了个理由,“铭铭,妈妈对你外公的这个绘本还看不太懂,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陆延铭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陆爸爸等他们上楼,自己则去了书房,打了一个国际长途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他就挂断。
一分钟后,他又打过去,又是三声挂断。
第三次打过去,三声过后,那边接起来。
“陆先生。”电话里传来轻缓的声音。
倘若是陆延铭来听,他一定能迅速听出,这就是他思念的商墨的声音。
陆爸爸没有再冷嘲热讽,只是平静道:“延铭已经知道了你的事,但不相信你死了,回来差点要跟我闹的父子反目。”
“对不起陆先生。”
一个两个都说对不起,陆爸爸如今又不可能真的跟他们置气,只能道:“你伤的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