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墨惊得表情都有些维持不住,“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是觉得吧,同性恋也是人,对吧,跟咱们异性恋也没什么区别,不就是我们喜欢异性,他们喜欢同性吗?如果家里特别不能理解的,他们也过的很压抑。”
商墨本来还怀疑陆延铭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听他这么说才意识到陆延铭说的应该是别人。
“你说的是谁啊?你认识的朋友?”
“嗯……我其实从来不告诉别人关于他的事,但你不一样,你是我女朋友。不过我告诉你,你要帮我保守秘密。”
陆延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对商墨说了,“我那个最好的兄弟他是同性恋。可他家里估计很难接受。”
“那……你呢?”
“我当然和他站一边!我跟他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如果我都不支持不理解他,那他也太惨了。”陆延铭回答的铿锵有力。
最好的兄弟是同性恋又怎么样,又不吃人。
“你不恐同?”商墨小声试探,他无比害怕陆延铭是个恐同直男。
时间拖的越久,他就越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解释自己是个男人,不是异装癖,不是跨性别者,只是一个比较偏女性化的同性恋而已。
他留长发是为了给自己的好朋友将来定制假发,他穿女装只是不想让人觉得他不男不女各种羞辱。
可如果陆延铭身边就有同性恋的好友,或许,他就能理解。
陆延铭很坦然,“我干嘛要恐同。墨墨,你也别拿有色眼镜看他们。”
就是这样的话给了商墨莫大的信心。
于是,他下定决心,要让陆延铭尽快知道他其实是个男人,是个同性恋。
他不能让他们这段甜蜜美好的初恋蒙上阴影,只要好好说,陆延铭一定会理解的。
抱着这样的心态,商墨约了陆延铭去酒店,还特意换上男装,扎起头发。
“墨墨,你今晚……好特别。”陆延铭看到换了一身装束的商墨,很诧异。
“不好看吗?”
“好看,墨墨什么时候都好看。”陆延铭看着雌雄莫辨的商墨,隐隐约约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困惑和不安。
他的心脏都跳的快了一些。
但他将自己这种莫名慌乱的心跳归咎在即将告别自己的第一次上。
和自己最喜欢的人,这是一种想一想都浑身战栗的期待。
然而,当赤裸相见时,十六岁的陆延铭震惊、错愕,猛地推开了商墨。
“延铭……”商墨伸手去拉他,恢复了本音的他虽然声线细软,但还是能分辨出带着男性的特质,“我、我是……”
陆延铭双目通红,是压制到极点的愤怒,他挥开商墨的手,爱笑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呼吸都透着痛苦,“耍我很好玩吗?”
他的反应超出了商墨的预料,商墨连连摇头,泪光闪烁,如鲠在喉,“我没有,我没有耍你,我,我是同性恋,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我……”
“呵,同性恋?就你这样不男不女的。”陆延铭此时此刻根本听不下去任何解释,只想用最恶毒的言语去伤害对方。
他觉得自己被戏弄了,自己最真的付出变得愚不可及,如果不是还尚存一丝理智,他想弄死对方的心都有了。
陆延铭穿好衣服,可内心深处无法消弭的怒火却在腾升,他一把攥住商墨的头发,将衣不蔽体的商墨直接拽出了房间,扔在门口。
房门砰地关上,陆延铭盯着地上自己全心全意喜欢的人,此时正脸色苍白,不停落泪,他心痛的无以复加,又痛恨不已。
他背过手,握紧了不住颤抖的手指,恶狠狠地道:“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商墨悲切地抬起头,视线模糊地看着陆延铭头也不回决绝离开的残忍背影。
那是他见过陆延铭的最后一个画面。
等他终于鼓足勇气再去找陆延铭的时候,贵族学校的人告诉他,陆延铭已经跟父母回国了。
商墨穿回了男装,剪了头发,给生病的朋友定制了假发,可假发刚制作完成,朋友就去世了。
父亲和他断了联系,停了所有的支付,住处也被收回,成年后连讨人厌的监护人也没有了。
商墨四处找人打听,终于在三个月后知道了陆延铭在国内的消息。
然而,陆延铭已经有了新女朋友。
那一刻,商墨知道自己彻底被抛弃了。
他住的地方还是陆延铭给他租的,身上只有陆延铭给他的五万美金。
他把自己锁在充满回忆的房子里一天一夜,不得不埋葬自己这段甜蜜又痛苦的初恋。
他戴上了眼镜,去了陆延铭带他去过的拳馆,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不再受欺负。
十年来,他努力赚钱,将一个又一个说喜欢他的男人压在身下,感受转瞬即逝的温暖,发泄永远也填不满的欲望。
而现在,商墨看着监控画面里,拥有灿烂笑容的男人在大门口迎接自己妹妹时的温柔。
可那样的温柔在他出现后就消失了,只剩下毫不留情挥拳打过来的愤怒。
见我一次就打我一次。
就真的这么恨我吗?
可你明明说过,就算我是男人你也会一样喜欢的。
他神色哀伤又凌厉地轻抚着屏幕上的陆延铭,你追求小染又没有碰过她,真的不是因为相似的容貌吗?
“陆公子~”夜店里,一个娇俏可人的长发美女看到他就扭着腰过来,往他怀里一躺,噘嘴要去亲他。
离开娱乐城的陆延铭又来了自己常来的夜店。
他是这些地方的常客,因为绅士、因为长相,还因为出手大方,女孩儿们都喜欢他。
平日里女孩儿们亲上来,他也是自然而然地接受。
但这次,在美女即将吻上他唇的时候,陆延铭却躲开了。
女孩儿讶然,顺势就在他下巴亲了一下,依偎在他怀里,“陆公子今天怎么了?连亲都不让人家亲了。”
“今天不想接吻。”陆延铭舌尖轻轻舔过嘴唇,手里搂着女孩儿,但眼神放空看着酒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