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方卓尘按惯例给何照打电话叫她起床。
何照还是困的不行：“你等五分钟再打来，我太困了得再眯会儿。”
方卓尘：“最后一天了，还拖呢。”
“那倒是。”何照振作精神，“行吧，那我起来了。”
这通电话顺带将一旁何熹也吵醒了，清晨的房间很安静，何熹当然也能听见方卓尘的声音，她翻过身来朝着何照，懒洋洋地问：“他每天都叫你起床啊？”
“嗯。”
何熹的表情很怪异，略带些意味深长：“你自己身经百战，应该也不用我多说吧。”
何照就烦这种要说不说：“不行，你说，该说就说，我不喜欢悬念。”
“尘染刚做电竞选手那会儿就劈腿过，赵炳天说的，他们俱乐部的人都知道，当时他有个一路陪她的女朋友，然后他火了没多久就跟别人好了。平时，他们没比赛没直播的时候，每天都用小号带不同的女孩上车打游戏的，好像他们队就只有绝鲨跟斯年安分点了吧。”
何照没说话，她在权衡。
何熹见她表情严肃，凑上去：“你不会对他认真的吧？”
“我自己。。就那样，但我起码以为他是认真的。”后半句何照没说出口，其实昨天，公司楼下停车场的时候，她是真的喜欢了。
何熹冷笑：“他跟赵炳天是一个秉性的，所以他才能和赵炳天共情，才能在当初我割腕的时候来帮着劝你。他们都有一个共性，就是太会说漂亮话，哄每个女孩子高兴的时候，说的都是同一番话，你看那女的爆出来的赵炳天就是，跟和我说的，一模一样。”
何照摸摸她的头：“没事，短期玩玩的，他长得帅就行了，不用真心。”何照从床上爬起来，她的动作有些僵硬，“我起床上班去了。”
何照带着手机走进厕所，关掉声音，打开游戏。
她快速点进了方卓尘游戏小号的过往战绩，他的战绩一般是开着的，为了显示出他超国服的实力。而果真如何熹所言，即便是训练阶段，他的小号近两天仍然有不同的“瑶妹”陪伴，几乎都是五排。
何照心里一凉。
原来她以为的真情流露，说不好真的如赵炳天一般，是天女散花似的流露。
何照本能地拿出手机想要质问，但真的打开聊天界面，她又迟疑了。坐在马桶上，何照刷着他们过往的聊天记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直到刷到起始，他给她发的好友申请，才茫然失措地抬起头，开始发呆。
她自省，确实陷进去了。
她很享受这样的暧昧，与其捅破这层窗户纸，闹得大家不好看，倒不如心安理得的继续享受。原本她还亏心，觉得无法跟他在一起，受之有愧，今后想来不必再有顾虑。
“表姐，你掉厕所了？”门外响起何熹的声音。
“哦哦，我马上。”
何照立刻刷牙洗脸，出来时，何熹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判断她没有任何情绪上的不妥。待确认没有后，才安心回床上躺下睡回笼觉。
这一整天何照在办公室都心不在焉的，递交各种交接材料，等临下班的时候才开始收拾东西。她剩下的东西不多，这两天一直在一趟趟地往家里运，到现在只剩一小袋私人用品。
车子开出大厦，灰暗的天空中，飘着毛毛细雨。
明明是期待了许久的离职，但当车子真的开出一个路口，停在红路灯前的时候，何照回过头，隔着车窗上的雨点，看着这栋供职多年的大厦，突然内心空虚起来。
工作也没了，暧昧也要黄不黄，她竟一时觉得自己可笑，想一出是一出。
如果真的要日日不出门在家创作，与世隔绝，以她爱热闹的性子，怕是受不住。但要让她日日早起，与人周旋，她又疲于吃这份苦。
深吸一口气，何照决意放下这些杂念。
管它的，且先享受几个月，倘若后面不适应再换一份工作得了。脑筋一转，何照拨通了方卓尘的电话：“在干嘛？”
“刚训练完。”
何照直入主题：“出来吃饭吗？今天是我解放第一天，需要庆祝一下。”
“我得申请一下，不一定出的来。”
何照没有接话，她留空了几秒钟，委婉地向方卓尘传达自己的情绪，随即说：“那算了，终归是比赛重要，我自己庆祝吧。”
方卓尘敏感，自然能体会她语气中潜含义：“我尽量吧，你回家等我消息。外面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带了。”何照说完，看了眼副驾驶座位上躺的那把雨伞，“就你给我的那一把啊，一直放在车上，独占副驾驶。”
“这么荣幸？”
“嗯，就连小熹上车都只能去后排坐着的。”
方卓尘轻笑，明知她是玩笑，却也心里高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赏脸出来好像确实不合适。。”
没等方卓尘的话落下，何照即接上话：“我不想回去了，躺下就爬不起来了，我去你们俱乐部门口等你吧。放心，我不进去，我就车上等。”
“emmm那也行。”
即使何照已经给足了他面子，但方卓尘的语气，让何照觉得自己拿不出手似的。
她的热情又被浇凉了。
或许等到完全凉透之日，应该就是她玩腻应该说再见之时吧。
暧昧这东西，最美的时候，永远是彼此不太了解，互相是出浑身解数“勾引”彼此的时间。现下眼睛亮了，再回顾过往相处的点滴，何照突然觉出不少破绽来。当时被男女间暧昧的种种小悸动打乱了心绪，如今细想来，简直疑点重重。
何照暂且不想与他深究，等到摊牌之日，恐怕连友谊都难再维系。
思绪纷飞间，车子已经开到了FC俱乐部所在的园区，巨大的藏青色FC俱乐部LOGO立在地上，被雨水冲刷过后，显得愈发崭新透亮。
明明看着新，但立在那这么多年月，又能干净的到哪里去。
“咚咚。”何照看了眼车窗外，正是方卓尘撑着伞站在车窗外敲玻璃，何照摇摇头，示意他车门没锁。
方卓尘收起伞上了副驾驶。
他坐下前，顺手将座位上的雨伞放到一旁：“这还是我第一次上你的车。”
“以后机会多呢。”方卓尘猛地看向何照，她仍是目不斜视专注地在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