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照有一个好习惯，生活中，她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心情不好，因为有气一般当场就撒了，委屈谁也不能委屈自己。
她生气绝对不会挂脸，因为她会想方设法，挂别人脸上去。
方卓芮初时未察觉到不妥，但等“三年多吧”几个字说出口，才发现这话的讽刺意味。认识三年还没谈上，还在等什么？不等结婚等结拜吗？
何照故作若有所思，咂了咂嘴，说：“再接触接触吧，三年。。也不算长。”
这波反讽拉满，连方妈妈都没想到，她之前也只是听方卓芮提起过几次嘟嘟，并不了解内情：“都认识三年啦？尘尘，那不是知根知底的关系吗，怎么就没有进展？”
方卓尘见话说到这份上，是个澄清的好时候，便趁机说：“真的就是朋友，是方卓芮喜欢她，我跟嘟嘟其实就是认识很久了的朋友，对吧。”
原本只说是朋友还没那么伤人，这句“对吧”，实在致命。嘟嘟脸上难掩错愕，再来是失落，但顾及在场都是方家人，只好勉为其难地说：“嗯。。对，朋友。”
何照心里暗笑，这应该是他们找她来吃饭的目的吧，就是想看到她露出这样难堪的表情， 却没成想这表情最终出现在嘟嘟的脸上。何照心里都快笑烂了，偏偏脸上不能表露出来分毫，只能隐忍克制着。
方卓尘得理不饶人，见嘟嘟都这么说，又跟着说：“真的，你们别乱点鸳鸯谱了，真别到时候我跟嘟嘟连朋友都做不成。”
这句话说完，几个人只字不敢再提，再来这场饭吃得就很太平，吃完各回各家。
方卓尘依照惯例送何照回家后，又返回到方卓芮的家中，他觉得有些话还是该说开。他到时，方卓芮孤身坐在沙发上，她男朋友小炫是个游戏主播，从游乐园回来饭也没赶上吃就直播去了，一直要播到深夜，所以没陪在她身边。
至于方家父母，吃完饭就早早回房间休息。
“回来干嘛？刚饭桌上当众打我的脸舒服了？”方卓芮心气不顺，“你朋友真是顶级绿茶啊，句句阴阳怪气。眼神儿差点的，像爸妈，可能都看不出她是个绿茶。”
“对，你们孤立她没错，错在她反击，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方卓尘眉头紧拢，他太知道姐姐的性格，只要是认定的家人和朋友，就会无条件护着，这点她与何照是一样一样的，但他又何尝不是呢。
“你真是被洗脑了。”方卓芮恨铁不成钢，“我为什么要针对她？还不是她无缘无故给嘟嘟看脸色，加了好友又删了，什么意思，你说说看？”
方卓尘更无语了：“你不知道什么意思也不问我？直接搞针对？”这话一出，倒是给方卓芮整愣了，方卓尘跟着又说，“因为嘟嘟拿她表妹的事情做过文章，说她表妹为了得到男人一哭二闹三上吊。何照的表妹，说的非主流一点，是她逆鳞，所以她把嘟嘟删了，有什么问题吗？”
方卓芮撇撇嘴，她其实内心知道弟弟并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但她在家威严惯了，一想到要承认自己有错，便又立刻推翻了这样的想法。
如今话都摊开来，她仍梗着脖子不肯低头：“你是不是喜欢她？”
方卓尘的表情一时有些难以描述：“怎么，突然，不是在说她吗，怎么说到我头上了。”
方卓芮倔强地说：“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我可以去给她道个歉。”
方卓尘对于她的转变之快难以置信：“你刚不是还说她是绿茶中的绿茶？”
方卓芮脸板起：“怎么，你跟我较真啊？”
“不用，道歉就算了，她没生气，我刚送她回去的时候她说的，大家立场不同，她说你维护嘟嘟就像她维护何熹一样，很盲目。反正口头便宜她也讨回去了，没什么可生气的。”
方卓芮耸耸肩，她也就随口一说，真要她去道歉还真做不到，跟着又不死心地问：“她比嘟嘟好在哪，为什么你不喜欢嘟嘟？”
这次她换了个问法，但本质上还是在确认方卓尘的心意，两个人连着血缘，方卓尘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避重就轻说：“反正我对嘟嘟就是朋友，其他的我一时半刻跟你也说不清楚。”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再也不管你了，你随意。”见方卓尘的眼神仍是将信将疑，补充道，“她看着就不好追，你自己想清楚。”
“为什么？”方卓尘不理解她何出此言。
按说方卓尘也不算情场小白，多半是当局者迷，方卓芮展开给他说明：“如果她真的有心跟你谈恋爱，刚才那顿饭必然吃的如坐针毡。你代入一下想想看，心上人的家里人全都站在情敌那头，她居然还能安然喝下三碗汤，可能压根对你就没那个心思。”见方卓尘陷入沉思，方卓芮连忙安抚他，“但是我弟弟魅力无限，要认真起来，也不是难事啊，况且也不会完全没意思啦，不然怎么会你一句就来了。”
方卓芮的立场已经转变，并不是真的袒护何照，只不过对她来说，孰轻孰重，嘟嘟哪有自己亲弟弟重要。
但方卓尘想不通，明明他每天找何照说话，都会秒回，甚至好几次他只是只字片语，而何照却是大段大段地回复。这样聊天的频率，按说已经友达以上，怎么会没那个心思。
方卓芮看出弟弟认真了，便问：“她比你大多少啊？是干嘛的？”
方卓尘没抬头，仍在头脑风暴，心不在焉地答：“比我大五岁多，不到六岁，在一家公司做HR，副业是写网文的，就是《竞技的后遗症》的原著作者。”
“家庭呢？”
方卓尘摇摇头：“不清楚，反正是本地人，听何熹说他们家是知识分子，反正挺有钱的。”方卓芮不敢再说话，她不想打击弟弟的自信心。但说不好，她今天成为他们的阻力，明天就是助力，没有阻碍哪有推进呢。
方卓尘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跳起来：“我要去问问她。”没等方卓芮反应过来，方卓尘已经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