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笙然应声道:“好,我记下了。”
少言少语这事她很擅长,站在他身后顺便看一下他身边是否有可疑之人更好。
去酥馨斋一路都有人盯着乐笙然看,慕云斋注意到了,心感不悦,冷声冷气的道:“尽惹麻烦。”
“下次出来,还是戴面纱吧!”他说完埋怨的看了她一眼。
乐笙然淡淡看着他,“一个人的相貌已经到了可以给人定罪的地步了吗?”
“什么?”慕云斋不明所以的问道。
乐笙然目光冷淡的看着他的脸,淡声说道:“貌丑者被人定性为见不得人,走到哪里都要受歧视的目光,还要被人驱逐,貌美者仿佛那样的脸天生就是一种过错,谁定的规矩,貌丑貌美者行走在外都非得罩着面不能示人?”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慕云斋一直当她寡言少语,可一番说教下来,说的他哑口无言,不知如何辩解。
马车里传出一声细不可闻的轻笑声,慕云斋蓦的红了半张脸,他还是少有的被人这般说教,而且经她这么一说,他也觉察自己口气一直不对,又羞又恼的不再开口。
他不开口,乐笙然也不会主动找话问他,一行人除了车马的声响再无其他。
酥馨斋是慕府的产业,是苏州最大的点心坊,各色糕点一应俱全,相隔甚远,就能嗅到那些糕点散发出来的馨香。
慕府的马车刚停在门外,酥馨斋立刻有人出来相迎,慕云斋掀开车帘,慕辞弯腰走出马车,马车下并未放垫脚凳,他身量高,轻松的就跃下马车。
“公子请。”酥馨斋的掌事躬身相请。
一楼主要是点心制作,以及点心售卖的地方,因此没有摆放桌椅,想要品尝点心的客人,则是在二楼等待,因为忙碌时,来一楼买点心的客人都要排起长队来。
乐笙然对那些各色糕点没有兴趣,而是借机看着那些对慕辞奉承的人。
她静静给他们相面,慕云斋不时的留意她是否有可疑举动,见此情形只当她在记人相貌方便之后走动,并未多想。
掌事捧来账册给他过目,慕辞微微勾手,身后四名护卫穿着的人立即上前,各捧着一本账册翻看,而慕辞则是坐在一旁,优雅的品茶。
掌事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侧,大气都不敢出。
乐笙然相完面后闭上了眼,没有可疑之人。
慕云斋见她闭眼以为她觉得无聊,暗暗记下了,回去之后得跟她好好讲讲规矩,正这么盯着她看想着,乐笙然忽然睁开了眼,吓得他下意识的赶紧别过脸。
慕辞慢条斯理的品着茶,欣赏着这两人的神色,乐笙然从头到尾都是一副神色,但慕云斋就不同了,自打站在那里,那张脸上跟眼里的神色变幻莫测,饶是跟在他身边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多表情,不由得暗笑。
一柱香后,四人合上了账本,对着慕辞齐齐点了点头,这意味着账本没有问题。
慕辞起身,掌事连忙又躬着身子,一副随时恭送他出门的模样。
“朱掌事辛苦了。”慕辞经过他身边时,停下,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
朱掌事连声道:“都是份内之事,份内之事。”
送着他们出去之后,朱掌事才松了口气,抹了把额上的汗,一旁的女子道:“掌事,今日公子身边竟带了名女护卫,而且那护卫好美呀,你注意到了没有?”
女护卫?朱掌事愣了一下,他眼里就只看到了慕辞,他没有做假账,但不知怎么的,每次慕辞来查账册的时候,他就紧张的不行,哪还顾得看他身边带了谁?
出了酥馨斋后,又接连去了一趟稠庄跟茶楼,慕云斋见她没有流露出丝毫惊奇模样,不由得心感疑惑,她这是提前打探过这些了吗?见着他们公子这些铺子产业都没有丝毫惊讶神色,怎么如此镇定?
回了慕府之后,慕云斋把心中疑惑问了出来,乐笙然淡淡答道:“不是你让我站在那里不要擅自开口吗?我照做了你又在因什么生气?”
“你?”慕云斋你了之后,又不知说什么,的确这话是他说的,但他没想过这话很快就被拿来打他脸了。
“如果你只是单纯的看我不顺眼,那么就请你再忍耐一个月,一个月后,你就见不到我了。”乐笙然平静的看着他。
慕云斋咬牙道:“行,你厉害,我服气。”
转头他便去了慕辞的书房,慕辞翻看着其他州县送来的账册,见他进来,调侃道:“今日你特别的心浮气躁,都不似往日那般沉着冷静了。”
慕云斋有些气恼,也不避着就在门口守着的乐笙然,“公子,乐笙然我瞧着可疑的很,见着什么都不惊奇,更是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惊讶神色来,好像那些事情她都知晓,或者不甚在意一般。”
慕云斋瞥了她一眼,故意提高了声音道:“八成她早就调查过您。”
慕辞淡笑,意有所指的道:“可现在的她,更像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合格的护卫呢!”
慕云斋深深呼吸,将心中的烦躁全部强压了下去,他不能输给乐笙然,他在心中对自己这般说着。
乐笙然安静的站在外面,屋内的谈话她也不会刻意去听,跟慕辞生死无关的事她并不想费精力去知晓。
默默在心中思忖,今日去了三个地方,里面的人都不可疑,虽说她猜测慕辞的死跟自己有关,可这些人与自己都是第一次见,也没有从他们眼里看到对自己的仇恨,不会是他们,又会是谁因为自己去杀了慕辞呢?
亦或是这个猜测也是错的,那么只要在这一个月内,保证慕辞的生命安全,他死劫就算破了。
如此,便没有什么要去细想的,如果后面发现哪里不对,再起一卦看看便是。
“乐笙然。”
慕云斋的声音忽然响起,乐笙然侧身看向屋内,慕云斋冷淡的看着她,“进来吧!”
乐笙然走进去,站在他对面,也不问他原因,慕云斋不甚耐烦的撇了撇嘴,“作为公子的近身护卫,别总在门口守着,近身,知道什么是近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