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周家这一团和睦喜气,或等着喝儿媳妇茶,或等着喝弟妹茶不同,关家此刻却是‘硝烟弥漫’。
怀化将军关天翰此刻正一手将桌子拍的震天响,一手抖着手里的几张账单,大声的问着管家:“这是怎么回事?什么破吹雪楼,怎么就找到我府中来,要我们赔五千多两银子?我们干什么了就要赔他们这么多的银子?”
又骂着管家:“我养你是干什么吃的?有人上门讹诈,你不知道拿大棍子赶出去啊?或者干脆去京兆府叫差人来将他们锁去收押关监,可你倒好,还把这事捅到我面前来了!怎么,难不成随便哪个人拿个账单来让我付钱我就得付啊?那我这个将军府不是早就倒了?”
管家觉得自己也很苦逼。
他家将军是什么性子他很清楚。那整个儿就一爆炭脾气,一点就着。一怒了抽人一顿鞭子都是轻的,搞不好直接提一长枪将人捅个对穿都是可能的事。
若非迫不得已,他哪想将这件事说到关天翰面前来啊。可外面那个来要账的小厮也不是个好惹的。
今儿他撵了,明儿他照样来。明儿撵了,后儿一早他一拉开大门,好家伙,人家已经在门前的台阶上坐着了。
反正就是打定主意不走了,整天的在府门口静坐。
要只是静坐也就算了,不想后来这人还换了招数。见管家总是不往里通报,他干脆就坐在门前扯开嗓子喊上了。
说什么将军府欠债不还,说什么关大小姐打人砸东西,眼中没有王法不将平民老百姓放在眼里之类的。
将军府门前可是一条长街,人来人往的,都站住了听那小厮嚎,一边听还一边指指点点。管家一看这事情是要闹大的节奏,哪里还敢不管啊。
要知道他家将军因着态度傲慢被陛下贬到边境守了八年,这刚刚才被召回京来,万一这事要是闹大了传到陛下耳中去,只怕又要被贬出京了。这才忙不迭的拿着账单进来通报。不想就遭了关天翰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管家心里叫苦,然而面上却还是垂手低头,一副极恭顺的样子。将那前来讨账的小厮说的话都对关天翰复述了一遍。
“......说是前几日咱们大小姐在他们的吹雪楼里面无故发飙,不但损坏了他们楼里的好些珍贵的物件,还用鞭子打伤了他们楼里的一名伙计。甚至差些儿都将他们吹雪楼的主人给打伤了。后来得亏得一男子相救,他们主人才幸免于难。”
“不过他们主人就生气了,当场就让人算出大小姐打碎的那些物件值多少银子,让大小姐付银子。大小姐付不出,他们主人就说让人将账单送到咱们家来。而且他们主人还说了,这赔偿他们是一定要的,少一分都不行。”
关天翰闻言,一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什么玩意儿?不过就是一些楼里的摆件罢了,让蕊儿打碎了也就打碎了,就值得五千多两银子?好家伙,他们这是讹人讹到了本将军的头上来了啊。”
又骂管家:“你是个傻的啊?人家说要赔多少就赔多少?你就不会跟他们理论?再不行直接动武也行啊,咱们这可是将军府!”
管家的脸一时就更苦了。
“小的看过了。那小厮拿来的账单里将大小姐打碎的那些物件一样样详细的记录了下来,另外还有一份存单,就是当初他们采买这些物件时付款的留存。小的一一对过了,是分毫不差的。”
“而且那小厮说了,这些还只是物证,他们另外可还有好几个人证的。咱们要是不照单赔钱的话,他可就要拿着这些账单,请上那几位人证,然后告到京兆府里去!小人心里也是担心到时咱们将军府脸上会不好看,所以这才进来禀告将军这件事。”
但关天翰却依然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就这几张纸而已,他们说是物证就是物证?还有那几个人证,不过几个平民老百姓罢了,我就不信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公堂上指证我这个堂堂的三品怀化大将军。抽不死他们!让他们去告,本将军不怕!”
“对,让他们告去,我们不怕!”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附和的声音。关天翰一抬头,就看到她的宝贝女儿关绿蕊正从门外走进来。
关天翰是很宠爱这个女儿的,一看到她,他一张长的凶神恶煞的国字脸上立刻就浮现出笑容来。
“蕊儿,来,到父亲这里来坐。”
等到关绿蕊在他身边相邻的一张椅中坐下,他就问道:“前几日在吹雪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没吃亏吧?”
他确实记得那天关绿蕊说要去云溪庭看牡丹。但那天关绿蕊才带了一个丫鬟在身边,他还真担心她在外面吃了亏。
哪怕明明是关绿蕊砸了人家的东西,打了人家,但他却担心她拿鞭子抽人的时候手痛不痛!
关绿蕊却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
“我是谁?我可是怀化大将军的女儿,能吃亏?我当时可是抽了那个撒谎骗人的小二好几鞭子。要不是有周舜钦护着,我都能把陆锦澜给抽上一鞭子。叫她后来在我面前狂横!”
关天翰原本是端了茶杯在喝茶的。刚刚他对着管家发了这么一通飚,口渴的很。
不想这时他就听到周舜钦这个名字......
关天翰吓的立刻就被呛到了,发出惊天动地的一顿咳。
关绿蕊还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明白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能喝水呛到?
关天翰咳了好一会儿,只咳的脸红脖子粗的,这才勉强止住了,从管家手里接过干净的布巾擦了擦唇角的水迹。
然后他颤颤巍巍的问着关绿蕊:“你说的周舜钦,是哪个周舜钦?”
不会就是那个,那个周舜钦吧?
关绿蕊觉得他好奇怪,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还能是哪个周舜钦?不就是八年前中了状元,我想嫁给他的那个周舜钦?”
“哦,对了,原本我要抽的那个女的,叫做陆锦澜的那个,我回来之后遣人去查过她的身份了。她爹是户部右侍郎陆弘文。周舜钦就是为了护着她,后背才挨了我一鞭子。”
“另外那天同周舜钦和陆锦澜在一起的那两人,我也叫人查过他们的身份了。一个是大理寺少卿谢知蕴,一个是周舜钦的侄儿,叫做什么周攸宁的。嗐,不过他们两个人没干啥,我就没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