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虽然没有从周舜钦那里刺探到半点儿有用的‘军情’,但是她离开周舜钦书房的时候还是很高兴。
这几年她可是一直担心,按照周舜钦那特立独行的性子,搞不好他这辈子若没有遇到钟情的女子是当真会一个人过一辈子的,但现在竟然让她知道他有了钟情的女子。
虽然不知道这女子是何方神圣,家中父母是做什么,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儿子钟情她!
于是姜氏就觉得今儿她走路的时候脚步特别的轻盈,走的也特别的快,跟着她的两个丫鬟得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她。
等回到她自己的院子,她坐在东次间的临窗大炕上,接过丫鬟奉的碧螺春茶狠狠的喝了两口,又吃了两块翠玉绿豆糕,这才觉得一直激动的心情平缓了下来。
这时候就见有个丫鬟掀开碧纱橱上悬挂着的软帘,笑着走进来通报。
“老夫人,姑奶奶带着小少爷回来了!”
丫鬟口中的姑奶奶是姜氏的长女周念云。
周念云较周舜钦要年长两岁,现年二十八岁的年纪。她在十八岁的时候嫁与永嘉侯世子为妻,二十二岁的时候生下嫡长子杨长平。
永嘉侯府离着周府是很近的,故而周念云经常会带着儿子回来看望姜氏。甚至姜氏有时候都会笑话她,你这嫁人了跟没嫁人是一个样儿。赶明儿是不是我小厨房里做了什么好吃的,你在永嘉侯府里闻着味儿了,就会立刻带着平哥儿回来蹭吃蹭喝了?
但话虽如此说,姜氏却还是很疼爱周念云和杨长平的,其实心里巴不得他们两个每天都过来看她才好。
于是这会儿听到丫鬟的通报,姜氏面上立刻就浮上了笑容。
她扭头看着窗外,果不其然,就看到周念云正牵着杨长平走进了院子里来。
很快碧纱橱上悬挂着的软帘被丫鬟掀开,周念云和杨长平母子两人走进了东次间来。
杨长平一看到姜氏,立刻就挣开周念云的手,叫了一声外祖母之后就欢快的扑进了姜氏的怀里。
姜氏笑着伸手将他搂住,一口一个心肝儿宝贝的叫着。又忙着吩咐丫鬟打水来给小少爷净手,然后又问他渴不渴,饿不饿,伸手从炕桌上的攒盒里拿了云片糕给他吃。
这云片糕细腻绵白,吃在口中松松软软的。而且里面还加了核桃,松子之类的坚果,小孩儿吃着是最好的了,压根就不用担心会被噎到。
杨少平就窝在姜氏的怀里小口小口的吃着云片糕。
周念云这时已在丫鬟的服侍下净过了手,正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干净布巾擦着手。
一抬眼见着对面姜氏满眼宠溺看着杨少平的样子,她就笑着嗔道:“母亲好偏心。怎么你满心满眼都只有你的外孙儿,却半点儿都没有我这个女儿?我要伤心了。”
听的姜氏笑了起来。
就说她:“你多大,他多大?你说你一个都已经做娘的人了,还跟自己的孩子争宠,叫旁人听了,羞是不羞?”
周念云却是一点儿都不觉得羞的。她继续撒着娇:“不管我现在多大,那我都永远是母亲的女儿。只要有母亲在,那我就永远都是个孩子。”
姜氏听着这话心里是很熨帖的。
她深知这世道做女人的不易,周念云又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所以周念云从小都是在她的娇养下长大的。
不过周念云并没有养成个骄纵的性子,反倒为人十分的直爽。同她这个母亲也十分的亲昵。
当下母女两个人坐在炕上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姜氏是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兴奋的,就将刚刚她在周舜钦书房里看到的那一幕都对周念云说了。
“......你这个弟弟,做事可真是密不透风。明明都有了心上人,只怕也早已同他心上人见过好多回了,可竟然还瞒我瞒得这样的紧。”
周舜钦出门的时候不喜欢带小厮,所以他若打定了主意当真什么都不说,姜氏也没有办法。因为就算想问,她也没地儿去问。
周念云也很惊讶。
“舜钦竟然有了钟情的女子?”
她是知道的,这些年媒人给他说了多少个姑娘,什么样的都有,但他一个都没有看中。现在他竟然悄无声息的就有了个钟情的女子!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得了她这个弟弟的法眼啊?周念云心里是很好奇的,当下忍不住就想起身,冲到周舜钦的书房去好好的问一问他。
却被姜氏给拉住了。
“我都问不出来的事,你去还能问得出来?”
周念云却不赞同她的这个说法:“你问不出来那是因为你心软,被他几句话一说就搪塞了过去,但我可不一样。他若不说,我就一直跟在他身后逼问着他,就不信他还能一直不说。”
姜氏知道周念云是个急切的性子,担心她这样一去逼问反倒会将事情给弄遭了。
忙劝说着她:“舜钦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钟情的女子,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现在到底发展到了那一步,你这样过去逼问,小心弄巧成拙。”
“而且你也知道舜钦的那性子,这事儿若是已经定了,他是肯定会告诉我们两个的,现在他既然不肯对我们说,那肯定是因为这个事儿还没有定,你就算现在过去逼问,也休想从他嘴里逼问出半个字来。”
听她这样一说,周念云就开始迟疑起来。因为她知道周舜钦确实是这么个性子。往好了说是威武不能屈,往差了说那就是倔强。
但她跟母亲一样,同样也是很操心周舜钦的亲事的。现在既然知道他已经有了钟情的女子,哪里还能气定神闲的坐得住,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呢?
姜氏见状便又劝她:“舜钦的为人你是知道的,但凡他喜欢的物或人,无论费了多少心思,他肯定都要抓到自己手里的。从前我只担心他没有钟情的女子,所以才不愿意成家,现在他既然有了钟情的女子,那你就放心好了,不管她是哪家的姑娘,哪怕她是天上的仙女呢,我相信舜钦都能想着法儿架个梯子到天上去,把她给抱回家。”
“所以你就老老实实,安安耽耽的,等着喝弟妹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