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初阳走后,云倾却了无睡意。
她望着桌上摇曳的烛光,让春叶把许长风寄的信笺拿来。
许长风让她在月内回国,还有许多国事亟待她回去处理,可天圣这边的事情却不见得能处理完。
“陛下,许丞相亲自给您来信,怕是已经等不及了。”
云倾捧着脸颊,把信笺放在一边,眼底多了几分无奈之色。
“多派几个人寻一寻云笙吧,他要是愿意与我回国……”永安王府的世子爷之位还在等着他。
这夜,直到子时过半,蔺初阳方从书房回来。
他见小姑娘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只是睡得不大安稳,便放轻了动作,在她身边躺下,胳膊一伸,将她抱在了怀里。
翌日天明,云倾刚从床上起来,蔺菱昭便毛毛躁躁的跑到东宫。
她被拦在外面,着急地跺了跺脚,“幼幼,你快与我出宫,祖母的心疾犯了。”
殿内传来花盆碎裂的声音,云倾顾不得梳洗,急急忙忙从里面跑出来,把蔺菱昭带进东宫之内。
“谁惹祖母生气了?”
“清宴。”
“宴哥哥?他做什么了?”
云倾一边说一边换衣服,她让春叶挽个简单的发髻,连发饰都没戴,就准备往外走。
“昨夜祖母让二婶准备好聘礼,打算今儿个去孙家提亲,谁知道清宴大清早的耍起酒疯,把那一箱子的聘礼都给砸了!祖母当即被气晕过去,眼下有府医正在为祖母医治,但我想谁都不如你医术高绝。”
“我知道宴哥哥不想娶孙家的千金,但他这样做,就没想过祖母的感受?”
云倾没有耽搁,跟着蔺菱昭出了东宫,只让人给去上朝的蔺初阳留了一句话。
春叶抱着药箱跟在后头,宫门外,停着沈家的马车,几人上了马车,那车夫便快速往沈家赶去。
车内,云倾偏头问着:“五房的人可有再上门吵闹?”
蔺菱昭摇摇头,“府门让人守着,四面的围墙也设了下人看着,他们进不来。”
雁安堂内的小院,二夫人鞭笞着沈清宴,叫他跪在阶前不准起身。
沈仁舟脸色难看,时不时朝里面张望,等梁大夫拿着药方走出来,他立马迎了上去。
“梁大夫,请问我母亲的情况如何了?”
“暂时没什么大碍,但老夫人年事已高,身体受不得刺激。”
沈仁舟连连点头,“辛苦梁大夫了,我陪你前去抓药。”
二夫人停了手,红着眼睛走到门口,回头狠狠地瞪着沈清宴,怒骂道:“不肖子孙!老夫人是为了你好,才替你定下孙家千金,你怎么敢如此顶撞家中长辈?”
沈清宴冷笑一声,指腹抹去唇角的血丝,勾了勾唇,“我又不喜欢她,凭什么娶她进门?”
“混账!”
二夫人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可沈清宴依旧没放在心上。
蔺菱昭与云倾快步走进来,路过沈清宴身边时,云倾脚步一顿。
沈清宴伤势不轻,可见二夫人是下了重手的,她往沈清宴手里塞了瓶药,然后走进雁安堂,见沈老夫人头戴碧绿色抹额,脸色苍白的靠在床头。
“祖母。”
沈老夫人闻声抬头,“玉丫头,你怎么回来了?”
“祖母,您别生气,是我请幼幼过来的。”
蔺菱昭上前几步,扶住沈老夫人的手臂,“您好好歇着,梁大夫已经去给您煎药了,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再让幼幼给您看看吧。”
云倾坐在床边,把着沈老夫人的脉搏,片刻后,她凝眉深思,缓慢地吐出一句话。
“祖母是否没有按时服药?”
沈老夫人敛眸应了一声,“人老了,不中用了,总是忘记吃药。”
闻言,云倾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又给沈老夫人开了副方子,让轻柳在老夫人每日饭后喂她服下。
当沈仁舟陪同梁大夫从外面进来时,沈老夫人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清宴呢?”
沈仁舟赶忙弯下腰,赔着笑道:“母亲,清宴正在外面罚跪,没有您的允许,他不敢起来。”
“让他进来吧。”
沈老夫人接过梁大夫递来的药,缓慢地喝了一口,眸光落在沈仁舟身上。
沈仁舟愣了一下,赶忙让二夫人带着沈清宴进屋。
沈清宴被鞭笞出来的伤没有涂药,现下红了一片,看得人心里一紧。
沈老夫人到底是心疼这个孙子,吩咐梁大夫给他治一治伤,可沈清宴却撩起衣袍,双膝跪地,神情无比坚定。
“祖母,孙儿不想娶孙家小姐为妻,望您明鉴。”
沈老夫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半晌后问:“不想娶孙家小姐为妻,你想娶谁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