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初阳一句话就让小姑娘愣住了。
那要是按照他这么说,自己还不能给堂兄求情了是不是?
“云笙哥哥可是永安王府的独苗了。”
她拽了拽蔺初阳的衣袖,看起来很是可怜。
蔺初阳依旧不言语,当马车在六皇子府外停下时,云倾努了努嘴,坐在马车里并不下去。
“你今夜是想与我在这里歇下,还是让人送你回沈府?”
眼下云笙落在蔺初阳手里,云倾怎么能放心回到沈府?
她眼睛一转,噘着唇道:“在这里歇下。”
“那好,我让人去准备一间房。”
说罢,他率先出了马车,对大壮吩咐了一声,大壮便领命进去照办。
“那云笙哥哥怎么办?”
“先关在客房,等明儿个一早再发落。”
云倾悄悄打量着他,若是等到明日再发落,今夜她还可以想办法把人救出去。
蔺初阳岂会不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却还是漫不经心地领着她进了六皇子府。
此时,蔺初琰与叶茹秋刚歇下,听说蔺初阳和云倾来府上暂歇一宿,赶忙穿好衣服出去迎接。
过了垂花门,四人目光相对,蔺初琰快步往前,“九弟,你来前怎么没打个招呼?我让人给你安排东院的厢房。”
“六哥,我以为你和六嫂已经歇下了,深夜来此叨扰,万望莫怪,客房的事情我已经让大壮下去准备了。”
来者是客,蔺初琰带着他们去了花厅,命人送上两杯花茶和点心。
云倾虽然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但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点心摆在自己面前,还是令她食指大动。
她拿起一块,直接塞进嘴里,那模样就跟贪吃的小松鼠似的,可爱极了。
“玉妹妹,你慢些吃,别噎着,再尝尝我们府上新酿制的花茶。”
叶茹秋是为了云倾才起身的,她没想到小姑娘这么晚会来府上,见她这会儿功夫已经吃下了两块百合酥,不由得问:“你今夜怎么出府了?”
云倾咬着茶杯杯沿儿,软软糯糯地说:“出来见一位朋友,谁成想聊过了时辰。”
“什么朋友?能让你深更半夜的还往外面跑?”
云倾支支吾吾的,目光求救似的看向蔺初阳,期望他能为自己说说话。
面对秋姐的质问,她不敢说谎,但也不敢说实话。
她要是说了假话,秋姐一眼就能看出来。
蔺初阳错开她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花茶,唇边勾勒着一抹淡淡地笑意。
蔺初琰瞅了眼坐在他身边的云倾,“你与玉小姐是在哪里遇见的?她是随你一起来的?”
蔺初阳四两拨千斤地说:“路上见她落单,怕她孤身一人会出危险,就把她给带上了。”
云倾撇撇嘴,忍不住在心里腹诽:果然是个腹黑的男人,这话没理由让人不相信。
“玉妹妹,你还没告诉我,你今晚见的朋友是谁?我认识么?”
叶茹秋逮着一个问题不放,教云倾很是头疼。
“一位刚进京不久的千金,秋姐还不认识。”
说完,她继续啃着糕点,见蔺初阳与蔺初琰聊着天,一颗心逐渐往上提,迟迟落不下来。
她担心蔺初阳会告诉蔺初琰,他已经抓到皇宫纵火的同党了,那样一来,蔺初琰势必今晚就会对云笙严加拷问。
且不说云笙生病又受伤,就说他和云倾之间的关系,云倾也不想让他受那种皮肉之苦。
两人聊了一炷香的功夫,蔺初阳始终没有提起云笙一句,云倾的心方才缓缓落回实处。
叶茹秋不喜欢掺和男人之间的聊天,她把云倾拉了过去,上下打量着,“你的衣裳为何会湿了成这样?冷不冷?我带你去我房间换身衣裳。”
“夜晚露水重,衣裳是被露水打的,等下就会干了。现在天气转暖,我一点也不冷。”
云倾不敢离开蔺初阳身边,否则她就听不全他与蔺初琰都议论什么了。
她要把人看得紧紧的。
叶茹秋不满地皱了皱眉,“这样下去会生病的,你在这里等着,我回房去给你拿件新的衣裳来。”
蔺初阳偏头看了云倾一眼,见她垂着小脑袋站在那里,手指刚解开身上锦袍的纽扣,就听蔺初琰道:“九弟,你可知元飞白已经翻译出大越国的文字了,父皇还对他赞赏有加。你说这样的人才,能不能主持今年的春闱?”
蔺初阳皱了皱眉,“今年主持春闱的人选还没有定下来?”
蔺初琰无奈地叹了口气,“宫里接二连三的发生祸事,这春闱之事一推再推,今早下朝后父皇将此事交到我手里,让我去办。”
“元飞白虽然出声寒门,但他胸怀一片赤诚,又才富五车,六哥若是想让他来主持,也许会是最佳的人选。”
蔺初阳对此没有异议,可蔺初琰不知道在纠结什么,没一会儿,叶茹秋抱着一套青色的襦裙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带着云倾去花厅后面的碧纱橱里换衣裳,这身青色衬得她身娇玉嫩,就算裙子上没有一片绣花,也不影响那脱俗绝伦的气质。
换好衣裳后,叶茹秋拉着她的手走回花厅,见两人身边的茶杯都空了,又看了眼天色,子时过半。
她敛下眼眸,沉吟道:“既然今夜玉妹妹来了,那我便与玉妹妹一起睡。”
闻言,蔺初琰的脸色立即冷了下去。
那可不行!不能因为云倾来了,就要跟自己抢媳妇儿!
“秋姐,我只是来暂居一晚,不用那么客气。我的住处已经由九殿下帮忙安排好了,你放心吧。”
她瞧见了蔺初琰的脸色,心知不能破坏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赶忙婉拒了叶茹秋的话。
叶茹秋对她太好,都让她不好意思在蔺初琰面前晃悠了,万一惹得蔺初琰大发雷霆,再把她给赶出去呢?
叶茹秋明白小姑娘的顾虑,就神色淡漠的扫了蔺初琰一眼,蔺初琰赶忙识趣儿的说:“玉小姐与秋儿姐妹情深,今夜你们睡在主院,我去书房,顺道跟九弟说说话。”
碍于叶茹秋的威压,蔺初琰是松口了,可蔺初阳并未同意。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蔺初琰,神色浅淡,“来日方长,今夜天色已晚,六哥,你带着六嫂先去休息吧,明儿个还要去上早朝。”
蔺初琰听出蔺初阳话里的意思,点点头,狭长魅眸里闪过一丝笑意,“秋儿,就听九弟的吧,咱们回房。”
叶茹秋看向云倾,听她又说:“秋姐,要是耽误了六殿下明日的早朝,那我可就要担罪责了,你快和六殿下回去休息吧。”
叶茹秋抿了抿唇,不再强求,只能命令丫鬟好好照顾云倾,然后跟蔺初琰回了寝房。
紧接着,蔺初阳看向旁边不远处的丫鬟,音色浅淡,“烦请带路。”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客房,蔺初阳与云倾进了一间屋子,令六皇子府里的丫鬟们大吃一惊。
玉小姐可是皇子妃最为疼爱的妹妹,她竟这般不顾身份和礼义廉耻与九殿下住在一处?难道传言都是真的?这位玉小姐胆子真大,她究竟有没有把自己的名节看在眼里?
蔺初阳毕竟是她们不敢议论的存在,几个丫鬟轮流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匆匆退了出去。
皇子府的规格与普通大臣府邸不同,蔺初琰得圣宠,这府邸面积建造的也大一些。
云倾从外室走到内室,拨弄了下水晶珠帘,拿起紫檀木桌上的摆件儿敲了敲,最后坐在宽敞的大床上,悠悠一叹,“你们同是皇子,为何只有六殿下可以出宫建府?”
蔺初阳脱下外衣,挂在屏风上,不紧不慢地回答:“天圣皇室律例,只有成年后成亲的皇子,或是父皇破格允许的皇子,才有出宫建府的资格。”
“可是……你不是父皇最看重的皇子吗?为何他迟迟不让你出宫?”
云倾歪着头,闪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蔺初阳抬起手,轻弹了下她的额头,“你今晚的问题还真多,该不是想刺探‘军情’,好要挟我去救你的好堂兄吧?”
她的小心思被戳破后,立马不敢再问下去了。
蔺哥哥生得太聪明了,看来此计行不通。
她皱着一张小脸,真想让他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放过云笙。
可是她的面子好像也不值钱。
云倾苦恼地盘膝而坐,等蔺初阳沐浴后回来,朝她轻挑眉,“你要睡外面?”
云倾赶忙往里面挪挪。
她才不睡外面呢。
蔺初阳最是清楚,她睡觉不老实,喜欢往床下滚。沈府的床会特意为她多做一块凸起的隔板,防止她从床上摔下去。
她喜欢睡里面,这样蔺初阳会挡在外侧,她就是滚也只会滚到他身上。
房间里的烛火还未熄灭,窗子都已经关严了,男人身上传来一股若有似无的松香气息,甚是好闻。
云倾往他身边凑了凑,等蔺初阳躺下,她把手搭在他的身上,头枕在他的肩膀,了无睡意。
她直勾勾的看着床顶,一门心思在想解救云笙之法。
蔺初阳偏过头,把她往怀里搂了下,勾着唇角笑道:“再不睡天就要亮了,你想睁着眼睛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