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蔺初阳淡淡的轻笑了一声。
随后,他转头看向云倾,目光中隐隐闪过一抹宠溺之色。
“她不让你们带走,自有她的道理。我记得这件事情是由我与六哥负责,既然找到了人,便把人送去六皇子府吧。”
为首的官兵没想到蔺初阳竟然堂而皇之的为云倾说话,还要在半路截人,立马瞪大了眼睛,却不敢说一句反驳的话。
到底还是唐秣然胆子大些,她不想让到手的鸭子就那么飞了,便开口道:“九殿下,人是京兆府先找到的,于情于理,应该先送到京兆府审问。”
蔺初阳眉眼未抬,波澜不兴,“你是?”
唐秣然尴尬地咬了咬唇,“小女是王家大小姐的表妹,唐秣然。”
“唐小姐,此事与你无关,深更半夜你为何会出现在此?”
“我……”
唐秣然抿着唇角没有再说话,像是九殿下那么光风霁月的人,如果知道她是为了奖赏而来,一定会看不起她的。
蔺初阳紧紧握着云倾的手,带她走出了破庙,临走前慢悠悠地睇了影飞一眼,示意他把云笙带上。
彼时,谢府之内,谢元雪从房间里出来,身边的丫鬟连忙跟着,随后便见她进了谢元君的院子。
这时候谢元君还未入睡,他见谢元雪过来,立马披上外衣,快步走了出去。
“元雪,你怎么来了?”
谢元雪微微一笑,见他屋子里灯火通明,“来给你送一本书。”
她把书册送到谢元君手上,谢元君翻了几页,惊诧不已,“这是《别春文集》?”
所谓《别春文集》,是百年前流传下来名家著作。
这本书千金难求,据说已经失传了,怎么会在元雪的手里?
谢元君震惊地看着她,眼里却多了激动之色。
“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月心姑娘离开之前送给我的。”
“月心?”
谢元君颇为诧异,月心手里怎么会有这么珍贵的一本书籍?
谢元雪含笑点头,“我将项链赠予了她,作为回礼,她送了我一本《别春文集》。”
她留在手里左右无用,所以这本书还是更适合谢元君。
谢元君高兴得合不拢嘴,旋即又想到月心,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收敛。
“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谢元雪见他没有回答,便询问了句,可谢元君却摇了摇头。
“没什么,元雪,天色已晚,你快回去休息吧。”
谢元雪揉了揉眉心,与谢元君对视了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谢元雪走后,谢元君捧着那本书看了又看,最后眼底闪过一抹异色,抱着书坐在紫檀木椅之上。
如果月心知道,她送给元雪的古籍被转赠给他,心里可会生气?
自从月心走后,谢元君并未让人探听过月心的下落,今夜不知怎的,心里竟然会对她有一丝想念。
想念?
谢元君猛然回过神来,方才他是在想念月心?那他对月心是不是……
恍惚间,贾青瑶的容颜在脑中越来越淡,除了最开始两人有过交集,他似乎也没有那么喜欢她。
不过是觉得这位青瑶小姐与众不同罢了。
屋子里的烛火在雕木花窗上映着点点光芒,谢元君坐在紫檀木椅上捧着那本书翻看了许久,直至烛火燃尽……
夜晚的山路难行,此时已月上中天,山里的浓雾在眼前飘着,云倾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从山上滚下去。
到了半山腰,她的衣裙被一丛冬青刮住了,蔺初阳侧眸看去,眸底含着一抹无奈的笑意。
他干脆把小姑娘打横抱起,让她趴在自己怀里,一步步的抱着她下山。
云倾双手搂着他的脖颈,香甜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颊上,她有些傲娇地说:“今夜是影飞坏了我的好事,往后就不用他跟着我了,我把人还给你,以后有杜若照顾我足矣。”
蔺初阳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没有回答。
到了山下,有辆翠华宝盖的马车已经恭候多时了,车夫是大壮,他赶紧从车上跳下来,朝蔺初阳和云倾行礼。
“主子。”
蔺初阳抱着云倾上了马车,把她放在红色绣花的软垫之上,悠悠出声:“去六皇子府。”
云倾讶异地往他身边靠了靠,“你不回宫吗?”
男人抬起手指,轻刮了下她那挺翘的小鼻子,“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宫门已经落钥,明日再回。”
“那云笙……”
“他就是云笙?”
云倾一句话无非是在不打自招,只见她畏畏缩缩地点头,眼睛里充满了惊慌,“他是我的堂兄。”
听罢,蔺初阳只淡淡地一点头,摸了摸桌上的茶壶,见壶里的水是热的,就给她倒了一杯。
云倾捧着茶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过了好半晌,犹犹豫豫地说:“你不会……不会真要把他送到六殿下手上吧?他虽然是镜姑娘的同党,但他也是我们南凉人,如若真犯了错,应当用我们南凉的律法来处置。”
蔺初阳看了她一眼,浅笑问道:“那你说说,按照你们南凉的律法,他该被如何处置?”
云倾仔细地想了下,“就……押入天牢。”
“没了?”
“具体要怎么处置,还得由……得由刑部来论处。”
“看来你还没有背熟南凉的律法。”
云倾拽着他的衣袖,小声反驳,“我也没想过这律法有一天会用到自己人身上呐。”
蔺初阳默不作声,视线落在小姑娘那青葱玉嫩的小手上,扬唇淡笑。
云倾最是害怕他连吭都不吭一声的模样,如果真把云笙交给蔺初琰,那依照蔺初琰铁面无私的性子,云笙怕是难以活着离开天圣了。
越是这么想,云倾就越慌张。
可眼前的男人不为所动,马车已经行至京城街道,她往蔺初阳怀里一钻,软软糯糯地说:“求求你了好不好,云笙哥哥可是我唯一的同姓亲人了。”
蔺初阳顺势握住她的腰,低下头,不轻不重地咬着她的唇角。
“你觉得他陪蔺菱镜火烧皇宫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后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