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丸入口即化,沈姝绫想也不想便咽了下去。
云倾放下医箱,微微惊讶地挑起眉尾,软糯一笑,“绫姐姐不怕我给你下毒,竟然不问我这是什么?”
沈姝绫移开目光,压抑着嗓音,“我本来就欠你一条命,那时候我设计让你掉落云山,是我心机歹毒,毫无人性。”
能听到沈姝绫自己骂自己可真是不容易,云倾展颜一笑,从药箱里拿出排针,扎在沈姝绫手臂上的穴位上,然后收起银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等下回房好好睡一觉,等下午起来的时候就没事了。”
沈姝绫紧紧握着杯子,吞吞吐吐地忍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为什么要出手帮我?”
“我也是沈家的人,祖母于我有恩,我帮你不是应该的?”
“可是我以前想要你的命,你……”
“实话实说,我也很讨厌你。绫姐姐,其实我想帮你医治疯病的,结果你自己治愈了,今日就当是我为你医治病症,你要记得欠了我一份恩情。你的过敏症我已经替你彻底治愈,往后再喝杨梅酒的时候,不会再起红疹了。”
沈姝绫反手抓住云倾的衣袖,眼里闪烁着晶亮的水光。
“以德报怨,你是故意想让我欠我人情的!”
云倾低下头,瞥了眼沈姝绫的手指,微微扬唇,“那你要是不想被治愈,我也有办法让你重新患上过敏症,你要不要……”
她的话还没说完,沈姝绫便快速地收回手指,不自然地笑了笑,“玉妹妹还要练琴,我就不送你了。”
云倾轻颔首,与其他千金们打过招呼后,便离开了松林阁。
过了许久,刘家千金方才收回目光,她碰了下沈姝绫的肩膀,笑着开口:“还说你们关系不好?骗谁呢!沈姝绫,可惜你以后再也不能来书院上课了,但是一想到看不见你,我心里也很高兴。往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此生不复相见,你看如何?”
沈姝绫白了她一眼,起身去高面盆架前洗手,然后留下一句,“不会说话还还偏要拽词儿!刘语儿,你知不知自己有多丢脸?”
刘语儿不以为然地端起手臂,下巴高抬,“丢脸怎么了?我就是再丢脸,也比不过你这位被夫子从书院里赶出来的高门闺秀!”
晌午已过,沈府各院逐渐安静下来。玲珑院里,小姑娘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屋内的奇楠香燃着,一缕缕白色的轻烟袅袅盘旋,有人轻轻地推门进来,立在拔步床前。
她睡着的模样十分可爱,散开的青丝衬着那张小脸如玉雪白,微噘的唇角让人有种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静谧的屋子里,甚至能听到那清浅的呼吸声。
男人慢慢俯身,修长的手指从袖子里伸出,落在她的脸颊上方,却没有碰触到她的肌肤。
那肌肤细滑如凝脂,软嫩嫩的,真想上手去戳一两下。可他又担心会把小姑娘吵醒,便缓慢地收回手,弯下腰,深深地凝视着她。
俯仰之间,都是她身上香甜的气息。
云倾终于察觉到有几分异常,立即睁开眼眸,小手伸进枕头下方,却被人按住了手掌。
“玉儿,刚见面就要对我拔刀相向?你怎么那么狠心呐!”
当她看清面前男人的俊容后,吓得一颗心差点从胸腔里跳出来。
“晏、晏稷,怎么是你?你是什么时候来天圣的?又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
晏稷咧起一抹邪肆的笑容,缓缓放开她的小手,往后退了一步。
“今儿个刚到,受你哥哥之托,助你荣归南凉!”
“你、你说什么?”
云倾沉着脸从床上起身,粉唇抿了抿,语气蓦地冷了下去。
晏稷长腿一勾,就把旁边的椅子勾到面前,利落地转身坐下,手臂搭在一旁,笑吟吟地说道:“不用跟我装傻,你的事情你大哥都跟我说了。不是你传信说让你大哥帮忙的吗?”
“所、所以我大哥就让你来了?”
不是她不相信沈清易,而是她不相信晏稷,这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有什么问题吗?”
晏稷耸了下肩膀,邪气一笑,“你在小看我?你想要的,我都能做到!此番我还带了三万兵马潜伏于两国交界,只等你一声令下,咱们是打天圣,还是打南凉?”
云倾气鼓鼓的抱着被子下床,穿好鞋子后,刻意与他拉开了距离。
“那你是怎么进入我房间的?影飞和杜若呢?”
“你是说那俩暗卫对吧?放心,他们没事儿,只是被我引开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你……”
云倾深吸了一口气,对他仍有怀疑,“可是你叫我如何能相信你说的话?”
晏稷撇撇嘴角,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云倾手里,“喏,这是你大哥亲笔所写,你认得他的字迹,还有他的印章。”
云倾接过信笺,刚要拆开,外面便传来一声怪异的响动。
晏稷感到甚是头疼的扶额,低声叹了口气,“麻烦!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云倾抬头看去,见影飞和杜若从外面冲了进来,两人立即将云倾护在身后,拿剑指向晏稷。
“大胆!竟然闯入玉小姐的闺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晏稷眼里含笑,不以为然地站起身,拍了下影飞的肩膀,道:“别对我那么凶,我可是你们玉小姐从大老远请来的贵客!”
“休要妄言!”
影飞甩开他的手,正要和他对战之际,听云倾轻哼了哼,“影飞,你先下去吧,有杜若姐姐一人在这里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