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云倾的才名在京中不胫而走。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这件事怎么就阴差阳错的成全了自己,她的本意只是想去看看王从叆所作的诗词,结果却事与愿违,王从叆将那才女之名拱手相让,不知此刻是不是肠子都悔青了。
云倾坐在回府的马车里,听到旁边的百姓还在夸她秀外慧中,她双手撑着下巴,一脸苦恼。
春叶坐在小姑娘身侧,高兴地抚掌一叹,“小姐今日叫他们刮目相看,看谁以后还敢说谢家书院的学生没有才学!那位王大小姐还想让小姐难堪,亏得小姐聪慧,反教她说不出话来。”
事虽如此,但云倾心里并没有多高兴,她又不想强出风头,也不想搏什么才女之名,这下以后在出席各个宴会时,世家嫡女们对她又要冷淡许多。
秦巧音与李清滢可是前车之鉴,这京城第一贵女的名头乃是烫手山芋。
一刻钟后,马车在沈府门前停下,云倾下了马车,一头钻进了府里。
不出半天的功夫,大家便都知道云倾与王从叆在临江阁斗诗,最后被百姓们惯以柳絮才高的美名。
沈老夫人分外高兴,等云倾去了雁安堂请安,便拉着她的手夸奖了许多。
能从王家嫡女手中夺走这个称号,真可谓是长了沈府的脸面!
傍晚,沈清宴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两包糕点,笑眯眯地凑到云倾面前。
“玉妹妹,玉大才女!现在半个京城的人都在夸你,方才我和人在外面吃酒,他们知道你是我妹妹后,都急着想要上门来提亲呢!”
小姑娘吃着手里的李子,嘴角一撇,往他嘴里也塞了一个,堵住了他的话。
沈老夫人在旁听着,自然而然便想到了云倾的婚事,如今府里的小姐除了沈姝绫,便只有玉丫头的婚事还没个着落,她想给玉丫头好好挑挑,又怕九殿下那边……
沈老夫人眉眼一沉,没再继续深想这个话题。
万一她给小姑娘张罗婚事从而得罪了九皇子殿下,那就得不偿失了。
用过晚膳,云倾站在玲珑院外,忽然想到大哥的药膳该换了,便转步往旁边的迎曦院走去。
进了院子,发现里面黑漆漆的,沈清易甚少会不点灯,她颇为惊讶地走到门口,抬手敲了敲门板。
须臾,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云倾心里一慌,立即推门而入,点燃了油灯之后,房间里竟然空无一人。
小姑娘瞬间瞪大了眼睛,往后退了两步,正要转身去寻人之时,从她身后飘来一抹温和含笑的嗓音。
“玉妹妹,你怎么来了?”
这是大哥的声音,是他的声音没错!
云倾赶忙转身去看,见晏稷扶着沈清易站在门口,他的脸上还挂着温柔的笑容,看着像是被晏稷搀扶着出去走动。
“大哥,我还以为你……”
离开京城了。
云倾没有说完,看见沈清易想要跨过门槛,急急地走过去扶了他一把。
沈清易站在门内,偏头朝她笑道:“我是那种不告而别的人吗?在床上躺了多日,骨头都快躺散了,便让晏稷带我在府里走走。”
小姑娘心里松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吓我一跳,是我多心了。”
沈清易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对她笑道:“我听说你今日在临江阁与王家嫡女斗诗,最后是你赢了?”
“也不算是什么斗诗……”云倾低下头,声音软软糯糯的,把今日在临江阁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沈清易听后,神色了然。
原来是那位王家小姐有意败坏谢家书院的清誉,最后偷鸡不成反被蚀把米,这样的女子,不值得可怜。
“大哥,你的药膳该换了,我给你写下来,从明日起,便按照上面的来用膳。”
沈清易眸光温和,含笑点头。
晏稷站在一边,端着手臂看向小姑娘那娇艳的侧脸,邪魅的眼眸微微上挑,目光中饱含深意。
这个小姑娘可真是与众不同,整个安冉都找不出与她一样的人,如果她是安冉人那就好了,可惜……
安冉国有一条禁令,那就是不能与外族之人通婚。
所以说,他从一开始说喜欢她又想娶她,不过是逗沈清易玩的。
沈清易心里清楚,也没阻止过他靠近云倾,毕竟两人不会有什么结果,小姑娘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他也不会看着云倾被人欺负的。
写完了药膳,云倾轻轻地吹了下纸上的墨水,待那些字迹完全干透,才交到沈清易手中。
晏稷斜着扫了一眼,啧啧一叹,“玉儿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真是写了一手好字!”
云倾最听不得这种恭维的话,她抬头看了晏稷一眼,弯唇一笑,“晏公子过誉了,大哥的字比我的字还要好看呢!我都是大哥一手调教出来的,这只能说是大哥调教的好。”
沈清易面露几分无奈,忽然发现他也被小姑娘给捧高了。
如果他没有猜错,在他认识她之前,她就已经会写字了。可那时在大梁村,却还要缠着他教她习字,真真是个狡诈又讨巧的小姑娘。
“天色已晚,玉妹妹,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云倾点了点头,甜甜笑道:“大哥,那我明日再来看你,我最近会弹许多琴曲,明儿个弹给你听。”
沈清易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眼里笑意温柔如水,缓慢的说了个好字。
小姑娘一走,晏稷便抱着双臂靠在屏风旁边,笑意悠悠,“清易,你的心太软了,这样下去,我们何时才能离开天圣?”
沈清易低下头,声音清润,嘴角挽起一抹无奈,“明日,待明日听过玉妹妹弹琴后,我们便走。”
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