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完，门房老吴往他身后看了一眼，见一名身穿灰色长衫，英俊稳重的中年男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老吴顿时大喜，彻底打开沈府大门，高兴地跑进府里大喊，“大爷回来了，大爷回家了！”
沈府各院的烛光纷纷亮了起来，此夜，沈德明从启县回来了。
只不过，沈德明还从启县带回来一个姑娘。
听闻沈德明回家，云倾从迎曦院跑到了玲珑院，笑盈盈地站在那里，脆甜地喊了一声大伯父。
沈德明面露笑意，对云倾点了点头。
云倾眨了眨眼睛，视线落在那位姑娘身上，那姑娘也看到了云倾，眼里立即闪过一丝惊艳。
真是个漂亮到令人羡慕的小姑娘。
那姑娘的衣着打扮很是朴素，身上穿得是几年前时兴的料子，不过长得倒是清秀，让人看起来感觉很干净。
“大伯父，她是……”
云倾明显看到大伯母脸上的不悦，似乎是因为这位姑娘。
沈德明忘了介绍，赶忙让那姑娘给沈李氏行礼，说起往事，语气里多了几分感伤，“她是启县县令之女杨娇娇，那晚我在启县照旧视察，哪成想一根横木掉了下来，娇娇的父亲为了救我当场身亡……娇娇在启县已无亲人，我便将她带回了京城。”
云倾听完心里松了口气，原来她是启县县令之女……
大伯父不解释的时候，她还以为这是大伯父在外面纳的妾室……
转念一想，大伯父不是那样的人，她委实不该这般想。
沈李氏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对杨娇娇招了招手，示意她走到近前，仔细地看了几眼。
“倒是个文静的姑娘，既然杨县令救了我夫君的命，那杨姑娘往后就在沈府住下来吧。”
杨娇娇欣喜地点了点头，又蹲身行了一礼，“娇娇感念大夫人的恩德，以后必将好生伺候夫人。”
“说是伺候那就太见外了，既然你如今举目无亲，不如当我的干女儿，此后也算是沈府的半个小姐。”
沈李氏拉着她的手，笑着提议，却见杨娇娇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转头往沈德明身上看去。
沈德明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走到沈李氏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婉娘，杨县令死前我曾答应过他，要将娇娇许配给清辕为妻……”
“什么？”
沈李氏脸色骤变，立即松开杨娇娇的手，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云倾的脸色也变了几变，看向杨娇娇那羞赧的脸色，眸光不善。
辕哥哥与昭昭柔情蜜意，情意相通，大伯母也看在眼里，本以为他二人……
怎知道……
沈李氏咬了咬牙，瞥了杨娇娇一眼，语气不忿，“你怎能用清辕的婚事来偿还你的救命之恩？清辕为沈家已经付出了太多，你竟然还……”
竟然还拆散清辕与五公主如此般配的一对佳偶！
沈德明哪知沈清辕与蔺菱昭心意相通？当时那种情形，启县县令唯有这一个要求，沈德明哪能不应？
他本就是极为忠孝之人，这又是启县县令的生前遗愿，如果当时被压在横木之下的人是他，他就不用那般挣扎了。
“婉娘，我也是无可奈何啊……”
他是清辕的父亲，若非到了逼不得已的份儿上，又怎会用清辕的婚事当做交换？
沈李氏眼眶一红，心知沈德明是不得已而为之，可一想到清辕，心里的愧疚和不忍便油然而生。
若是让清辕知道了，那他……
如何能接受？
沈李氏跌坐在椅子上，一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朝沈德明摇了摇头，“天色已晚，让人给杨姑娘收拾一间院子，先带她下去休息吧。”
沈德明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在看到沈李氏的模样之后立即住了口。
他犹豫片刻，终是转身出了房间。
沈李氏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问他伤势可都恢复了，话未出口，沈德明已经走远了。
云倾缓步上前，拉住沈李氏的手，一滴泪滴在小姑娘的手背上，滚烫如火。
“大伯母，您……哭了？”
小姑娘抬起头，目光落在沈李氏那幽戚的面容上，赶紧拿出帕子给她擦掉眼泪。
沈李氏握住云倾的手，忧伤地笑道：“玉丫头，你知道清辕喜欢五公主吧？”
“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