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虽说中午没吃多少,但现在也不觉得饿了,就对春叶摆了摆手,示意她拿下去。
午后歇息了一会儿,小姑娘起身去了沈老夫人院里,或许是小良氏在庄子上的这几年学聪明了,如今只要有空就来雁安堂陪老夫人说话,使得沈老夫人对她的印象转变了许多。
现在府里还有沈姝颜的婚事需要操心,赵姨娘寻了一圈也没寻到合适的人,便请沈李氏来办,沈李氏倒也用心,此番便想以茶宴的名义给沈姝颜相看人家,茶宴定在沈府,几家年轻的公子们都收到了帖子。
小良氏坐在一旁,端着茶盏轻轻呷了一口,笑道:“大嫂如此上心,颜姐儿以后的生活也必定不会差了,可颜姐儿只是三房的庶女,若是对方身份太高,兴许会被人误以为是攀了高枝儿。”
小良氏之所以这样说,是因她对沈姝荷的婚事不太满意,府里除了云倾和沈姝绫,个个小姐相的都是官宦子弟,就连沈姝莲都比沈姝荷嫁得好,这让一直偏心沈姝荷的小良氏从心里感到不满。
在她看来,沈姝颜的身份还不如沈姝荷,如果嫁得太好,那府里最丢人的就是荷姐儿了,所以在事情还未定下来之前,她少不了要在言语上讥嘲一番。
沈李氏眼睛一转,看出了小良氏心怀妒忌,便轻笑了一声,“六弟妹此话是何意?荷姐儿犯过错,年纪又大了,能娶她为正妻的公子本就不多,若是你不满荷姐儿的婚事,倒可以考虑考虑给年老的长辈做续弦。”
小良氏偏宠沈姝荷,怎么可能忍心让她去给半截身子埋入黄土的人做续弦?
沈李氏说完,她的脸就耷拉了下来。
一个三房的庶女也想攀高枝儿,就不怕从枝儿上摔下来折断了腿!
云倾来的时候,小良氏已经准备回碧波院了,两人打了个照面,云倾行了一礼,平淡地唤了一声,“母亲。”
小良氏的身体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对上云倾那双漂亮的眼睛,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玉丫头来了?快过来坐。”
沈老夫人瞧见了她,赶忙对她招手,云倾抬步走了过来,回头见小良氏还站在门口,身体僵硬。
自从小良氏得知春花姨娘怀了身孕后,便每日每夜都睡不好觉,昨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的小女儿回来了,云倾就站在一旁,手里攥着那块玉佩,不但发现了真相,还对她们愤怒指责。
早上起来的时候,小良氏那脸色白得可怕,她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打湿,换了衣衫后,才到沈老夫人这边来陪着。
现下看见了云倾,她又回想起那个梦来,许是因为害怕,便分辨不清那是现实亦或是梦境。
她以为,云倾发现了玉佩丢失的真相。
可如果云倾发现了,不可能这般乖巧安静。
小良氏也怕罪孽深重,这四年来,不敢承认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想当初,她看上云倾随身携带的那块玉佩,知道那块玉佩贵重值钱,便撺掇沈姝玉偷走了云倾的玉佩。
她藏在家里怕被翻出来,就让沈姝玉拿到外面藏起来,哪知沈姝玉跑得太远,在冰面上打了滑儿。
沈姝玉觉得回去太早会被怀疑,就在冰面上玩了起来,结果那片冰面承受不住她的重量缓缓裂开,她惊慌失措地掉进了冰窟窿里面,直至冰水灭顶。
沈姝玉的尸体被送回来的时候,小良氏哭得撕心裂肺,心里懊悔万分,又百般痛恨云倾,甚至把全部责任都推到了云倾身上。
要不是她的那块玉佩,沈姝玉就不会掉进冰湖身亡。可要不是小良氏贪图云倾的玉佩,沈姝玉也不会跑到那块冰面上玩耍。说到底,都是小良氏的贪心导致了这一切,她却全都怪在了云倾身上,这倒是应了那句古语——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昨夜的梦像是在提醒着她犯下的罪恶,小良氏狠狠地打了个寒颤,也不敢在雁安堂多待,脚步匆匆,立即离开。
原是心里有鬼,所以她忘了,事情的真相唯有她自己知道,所以这些年即便沈姝荷和沈姝莲对云倾心怀怨恨,也要顾及着她南凉公主的身份,不敢把此事摆到明面上,多是在暗地里使些小动作罢了。
沈大用一家身为南凉皇室的旧仆,虽不说他们多有善心,但这几年却没背叛过云倾,始终隐瞒着她的身份,如此,倒也算是为其尽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