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马球,双方打得势均力敌,到最后,也不过是各进一球,没能分出个胜负来。
姚佳人看得起劲,手都快拍红了,兴奋地与沈姝晴道:“那位贺家儿郎甚少在人前打马球,我只听说他骑术不错,当时我还不信呢,今日一见,果然是与众不同!”
沈姝晴眸光平淡的点了点头,“你家兄长亦是出类拔萃,不论骑术还是马术,与贺公子不遑多让。”
姚佳人骄傲得笑出声来,“晴晴一番盛赞,叫我都不好意思了,那我就替兄长先谢过你了。”
最后这一场,两队人马都已略做休整。
姚铮一队换了身黑色窄袖袍,头勒黑色抹额,贺云时一队换了身红色窄袖袍,头勒红色抹额,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显得眉眼更加英俊。
姚铮一身黑衣包裹着健壮的身躯,两肩平阔,腰身劲瘦,他左手挽着缰绳,右手握着画杖,器宇不凡,风度翩翩。
场上,数匹骏马风驰电掣,七宝球快如流星,贺云时好不容易从姚铮的手里截到球,却没机会传给同队之人,姚铮见缝插针,挥起画杖就是一下,七宝球划了个弧线,直朝着对方球门飞去。
最终,这场比赛以姚铮为首的一队夺得胜利,姚佳人欣喜若狂的欢呼,场上之人雀跃,有些闹,也有些吵。
云倾捂了捂耳朵,对沈姝晴说道:“晴姐姐,我带春叶去后面走走。”
沈姝晴未曾多想,吩咐春叶照看好她,云倾便离开了帷帐,往马场后面走去。
马场后面有一个八角亭,周围是假山池塘,绿树成荫,比帷帐那里阴凉许多。
云倾领着春叶走了几步,想到亭子那边坐坐,只不过还未走近,远远便瞧见亭子里站了两个人。
一个是骑马比赛开始没多久就离开的秦巧音,另一个侧对着她,云倾看了看,竟然是蔺初阳。
秦巧音低着头,面色羞赧,伸出了手,将一个绣好的双鱼戏莲纹样的香囊递给蔺初阳。
云倾下意识往一旁躲了躲,不想被亭子里的人发现。
蔺初阳并没有接秦巧音的香囊,因为隔得远,云倾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但是见蔺初阳神色平静,甚至有些冷淡,就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话,不然秦巧音的脸色也不会白了又白。
秦巧音僵立半响,须臾,眼泪从眼眶里滚落了出来,她没发现这边的云倾,转过身,又羞又恼地跑开了。
云倾是领教过蔺初阳的冷淡和不留情面的,这会儿居然有些可怜起秦巧音来了。
她戏谑一笑,一时不察,脚底踩中了一截枯木,寂静的空气中发出一声清晰的脆响。
蔺初阳抬眸,不动声色地朝这边看来,“谁?”
云倾踌躇一瞬,乖乖地从树后站了出来,见蔺初阳嘴角勾着淡笑,她心里一虚,“蔺哥哥,是我。”
说完,四周的气氛又安静了下来。
云倾等了片刻,没听到任何回应。
头顶树影婆娑,云倾低下头,不一会儿,蔺初阳便缓步走到了她面前。
云倾尴尬地笑了两声,摆了摆手,“蔺哥哥放心,方才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
蔺初阳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唇边勾着一丝淡淡的浅笑。
“玉妹妹方才都看到了什么?”
“啊?我……我只看到你和秦小姐站在一处……”
“然后呢?”
“然后就没什么了吧……”
蔺初阳轻挑起眉梢,眼眸垂了垂,落在云倾的脚上。
云倾今儿穿了一双樱粉色绣蝶戏山茶花的绣鞋,鞋子藏在了裙子下面,只露出一双小小巧巧的鞋头,鞋头上分别缀了一颗明亮的东珠,衬得那双小脚更是说不出的可爱。
云倾不自在地把脚往回缩了缩,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点懊恼和不知所措,“蔺哥哥,我本意就是想过来坐坐……”
谁知道会撞见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一幕。
蔺初阳微微一笑,揶揄道:“那玉妹妹可要替我保守秘密,说出去不仅于秦家小姐名声有损,更于我名节有失。”
云倾脸颊一红,蔺哥哥是男子,男子也讲究名节吗?况且男子的名节何时比女子还要重要了?那秦家小姐好歹是京城第一才女,怎么在他眼里如此不值一提?
云倾小意点头,“蔺哥哥,那我能到亭子那边去坐吗?”
蔺初阳缓缓侧开身,轻笑了笑,“亭子留给你,我会命人在周围守着。”
云倾眨了眨眼,直到他的身影走远了,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春叶与云倾进了八角亭,待云倾坐在石凳上,春叶才忍不住说道:“小姐,那秦小姐好大的胆子,前头还有那么多人呢,她竟然敢给九殿下送香囊。”
云倾环顾周围一圈,不见旁人,便捶了捶酸软的小腿,不甚在意地回着,“再怎么说那也是人家的事情,不管秦小姐给谁送香囊,都和我们没有关系。春叶姐姐,等下出了这亭子,你可不要在外面乱说话。”
春叶说了一声是,蹲下身,轻轻揉按着云倾的小腿。
“小姐,奴婢先帮您揉捏一下吧。”
云倾往后坐了坐,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想到九殿下在京中如此受欢迎,可今日既是谢家书院张罗的马球比赛,怎不见谢家嫡子嫡女前来?”
春叶想了想,摇摇头。
“这个奴婢也不明白,许是谢家的公子小姐有什么事情被耽搁了吧。”
云倾诧异拧眉,可这样的场合连公主都来了,王家竟也没派人来,真是让人琢磨不通。
过了会儿,春叶扶着云倾起身,朝她笑道:“小姐,我们回马场上吧,待会儿晴小姐找不到你的人,怕是要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