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听了这话,却嘻嘻一笑,道:“哦?你说说看,我这兄长怎地不一般了?”
张适之饮了一杯酒,又扯了一个大鸡腿,边嚼边道:“嗯,他看起来十分热情,却又有些……有些冷漠,看似年轻有为,却又,呃,又城府极深。总而言之,可比我厉害得多得多呢!”
素心见他狼吞虎咽,显然是饥饿难耐,便咯咯娇笑道:“行啦,你这才初次见面,又怎知我兄长是怎样的为人?且先填饱肚子吧。”
张适之便不再多言,只顾大块吃肉、大口饮酒。素心少不得也在旁陪着他吃了些饭菜,不一会儿两人就吃饱了。
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咕咕叫的声音,抬眼望过去,却是邙山七雄。张适之这才想起,屋外尚有七位饥肠辘辘之人,便招了招手,朗声笑道:“绝一,你们七兄弟便也过来,吃些东西吧。”
那邙山七雄早就按捺不住,可又慑于张适之威力,这才站在门外只顾着吞口水。此刻,听到张适之招呼他们,便齐齐冲了进来,将那桌子数十道菜肴一股脑抢了个精光,还两人一坛抱走了三四坛美酒。霎时间,桌子上便只剩些汤水。
张适之皱皱眉头,无奈地笑道:“唉,姑娘,我倒是好养活,只怕这邙山七雄饭量惊人,别把贵府吃穷了才好呐!”
素心知他在开玩笑,便娇笑道:“些许酒菜,便是再来千百个邙山七怪,也无甚大碍。倒是大英雄你,一个便足够了……”
张适之茫然不知这是何意,随口问道:“这是为何?”
素心脸色一红,轻声道:“你是大英雄,还是大呆子?不和你说了。天色不早,你在此安歇吧,我也要回去了,明日一早再来。”
送走素心,张适之吹灭灯火,便坐在床上行起功来。自打少林寺与胜屠万里一战以来,他连日寻找辞君,日夜兼程,竟连练功都耽搁下来。今日总算得些空,便赶紧习练起秋水长天功法来。
练着练着,却觉得真力行走异常顺畅,尤以心脏所属那股真力最为活跃。这股真力虽然浑厚,但又祥和柔顺,全不似先前肝脏那股真力般霸道,反而处处以已渡人,带动其他四股真力游走周天。
张适之甚觉奇异,仔细回想一番,方才了然:原来先前在少林寺中,十三位高僧大穴被制,拼死发出一记“渡佛大法”,将绝大多数真力贯注至自己身上,是以一举击退武功臻至化境的胜屠万里。
这其间,固然有不少真力耗散,但仍有不少少林高僧的精纯真力注入张适之体内。佛家武学属火,与心脏对应,故而此处这股真力暴涨数倍,早已压过其他四股真力。佛家真力最是慈悲,如此一来,便成一大带四小的局面,因而行功异常顺利。
张适之潜心修炼,只觉得功力愈加浑厚精纯,想必已经又精进了一层,不由得略略心安。接下来欲找回辞君,不知道还要有多少艰险,少不得要对上那个什么主上,他身边绝顶高手是少不了的,自己也没什么帮手,只能靠手中长剑了。
行功完毕,已过子时。正是夜深人静的时节,门外院子中传来雷鸣般的鼾声,却是邙山七雄喝得酩酊大醉,兀自在沉沉酣睡。
张适之刚想和衣而卧,却听得竹叶哗啦啦一阵轻响。急忙透过窗棂望去,正瞧见几道黑影从竹子顶梢处闪过,显然轻功极高。
有人!他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抓起旁边的玄黄剑,蹑手蹑脚开门出来,隐在屋檐下的阴影里,屏住呼吸,静静观瞧。
正在这时,又有四五人从房顶上跃起,擦着竹子顶梢窜了过去,看样子似与先前之人是一伙。
张适之待了片刻,不见再有人来,便足尖一点地,轻轻一跃而起,悄无声息地上到了小楼楼顶。
此刻,月朗星稀,暖风微吹,四下里倒看得极为清楚。远远瞧见有十几条黑影,在府内诸多屋顶、树梢之间奔走起落,看样子是向着正中一处闪着灯光的殿宇而去。
张适之疑心这些不速之客居心叵测,怕要对十六郎和素心不利,自己客居于此,自当为主人家分忧解难才是。既想到此,便急忙追了过去。
御风行功法最适宜在山地、房顶等处运用,往往能借势发力,因而行动极速,不一会儿便离得不远了。
一路之上,张适之见府中巷道极多,有不少军卒部曲提着灯笼游走,戒备很严,好几次差点发现自己。但先前那十余人所行路线和经过时机,却处处避开了夜巡军卒,显然这并非巧合,而是有意为之。如此看来,这些黑衣人必然早筹谋已久,而且对李家宅子也甚为了解。
约盏茶功夫,那些黑衣人便来到正中殿宇之外。张适之伏在五十步外的一处矮房房顶,略略数了数,共有十个黑衣人。
那十人却并不着急进殿,散作三组,均成警戒之势。为首一人做了个手势,便有三人快步冲向殿门,却不是破门而入,而是掏出熏香顺着门缝、窗缝往里吹烟。
不一会儿,三人便退到一边。众人围拢过来,分派三人转向殿后,埋伏在后门,其他七人各执刀剑,掩住口鼻拨开门栓,便要入内。
张适之见这十人计划甚为周祥,深恐殿中的十六郎遭遇不测,随手捏碎几块瓦当,便从矮房之上轻轻跃下,身形一闪,便迫近了中间殿宇。
嗤嗤、嗤嗤数声,几块瓦当碎片便如流星一般直射黑衣人。
有三个黑衣人动作稍慢,肩上、腿上各自中招,忍不住哎呦一声,跌倒在地。其余黑衣人却顾不得同伴,径自杀入了殿中。
只听殿内呼喝之声顿起,继而刀剑相交的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张适之透过窗子,看到有许多人影在殿中缠斗,不时传出几声惨叫,显然战况极为激烈,已有人惨遭毒手。俄而,听到有男子怒骂之声,极像十六郎。又有女子发出娇斥之声,状极惊恐,却听不出是谁。
他脚下不敢怠慢,连忙铮的一声抽出玄黄剑,挺剑冲入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