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浦已经被羁押起来了。
因为他渎职。
但是忌惮天洲那边，楚岚笙就没有声张。
“我做的事，你从来就没看上过，”在羁押室里，楚岚笙面对着他，声线阴冷：“有时候我就在想，你到底，是看不上我做的事，还是我这个人。”
“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想那些了，”楚岚笙很自然地说：“因为那已经不重要了。”
元浦沉默着。
朝九歌越过楚岚笙看着他。
元浦现在的样子非常落魄，想必楚岚笙没少给他苦头吃。
他抬头，对上了朝九歌的目光。
朝九歌立刻躲过了，看着地面。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楚岚笙一副解恨的样子：“你当时参加虞温的表彰会的时候，你心里是不是很不爽啊。”
“不，”元浦突然说，他的语气坚定，与楚岚笙针锋相对：“我觉得杀虞温的决策特别正确。”
“那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
元浦已经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在他自己看来，不如畅所欲言。
反正楚岚笙恨他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你知道他临死前什么样吗？”元浦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我叫人把他皮扒了，每天一点，他那点皮，扒了半年——”
楚岚笙抄起手里的手杖，照着元浦正面抡过去。
手杖镶金白玉，十分有重量，元浦没有防备，被甩得一个趔趄。
朝九歌有心去扶，但是碍于楚岚笙，刚要抬起的脚就不得不粘在地上。
“你敢扒虞温的皮！”楚岚笙才知道还有这事，眼睛都瞪红了：“我就能让你生不如死。”
“来！”元浦大声说：“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好。”楚岚笙拍拍手，把外面守着的人叫进来。
他朝他们使了个眼色。
那些人押着元浦就带到隔壁的羁押室。
那里拴着柏。
曾经的柏让楚岚笙惧怕，此时元浦被羁押，楚岚笙正好以嫌疑同党的名头羁押他。
元浦扒了虞温的皮，那他楚岚笙就拔柏的鳞。
柏是跟元浦同一拨的，当时基因编码出现错误，就成了畸形儿，不过其他的没问题，就养大了，阴差阳错的，上任A层看他比一般人能打，就让柏当元浦保镖了。
跟了这么久，肯定也有点感情了。
楚岚笙是觉得，痛在柏身上比痛在他元浦自己身上重多了。
“楚岚笙你干什么？！你疯了吗？！你还有没有人道？！”
元浦想脱离那些人的挟制，但是他们有人数上的优势，只是挣动了几下就被死死按下去。
“在这里，”楚岚笙看着他：“我就是规则。”
元浦和楚岚笙如今是半点情分也不讲了。
他俩现在就是仇人。
朝九歌看着楚岚笙慢慢拿着类似指甲钳的东西靠近柏。
柏则冷冷地看着楚岚笙，他的手腕被反拷着，上身没法动。
然而他突然就甩起长长的尾巴，正正地打在楚岚笙正胸口。
他的尾巴有两米多长，打个楚岚笙头昏脑涨绰绰有余。
楚岚笙没有防备，惊呼一声，就被掴在地上。
在别人的搀扶下，他狼狈地站起身，一边捂着发痛的胸口，一边恶狠狠地看着柏：“给我电他！”
元浦的嘴被人堵住，发出的声音呜呜咽咽。
楚岚笙嫌他没有看柏，捏起他的下巴，逼着看向正被电的柏。
可惜柏一直咬着牙，硬是不吭一声，但是身体一直在抽搐。
还不止一处在电。
看着柏这么狼狈，楚岚笙觉得一口恶气总算是出了。
电刑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这还不够。
楚岚笙向着朝九歌使了个眼色。
朝九歌便拿着指甲钳走上前。
柏此时意识很微薄了。
朝九歌一手拿着薄铁翘板，先是斜着撬开严丝合缝的鳞片，接着用钳子钳住鳞片。
用力往外一拔，鳞片就脱离了柏的身体。
“呜……！”
听见柏的惨呼，元浦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挣扎起来。
楚岚笙把他嘴里塞着的东西拿掉。
此时的元浦脸上全是泪，说的话断断续续：“你冲我来，楚岚笙你冲我来，虞温的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冲我来……”
楚岚笙只是冷笑：“放心，会轮到你的。”
他松开元浦，转身走到柏的面前，接着蹲下。
“你知道我讨厌你什么吗？”楚岚笙轻声细语，慢慢撩起柏眼前凌乱的微长卷发。
几乎就在一瞬，他咬牙切齿：“你那种不可一世的表情。”
柏抬起眼皮，撑着最后的意识，嘴里的吐沫就吐在楚岚笙脸上。
“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柏的嗓音低沉浑厚，很有力度：“白眼狼。”
柏：“你原本就活不过一个月，是元浦给了你条命。”
如今你这么报答他。
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不会有好下场。
你本来就该在被人抱出来的时候死掉，你本来就该当作个实验的废品被埋进土里，你本来就该不用来这世上一遭。
是那有眼的命运，安排了你这场烂剧本，但是元浦出现了，硬生生给你改了。
是元浦给了你续命的机会，是元浦给了你存活的可能，是元浦给了你无上的荣华。
这种恩，比肩父母养育。
而你，这么报答他。
白眼狼。
“你现在的一切，都不配，”柏说，声线平稳：“没有元浦，你现在就是埋在后山的骨头架子。”
你楚岚笙天生命贱，是元浦给你改得大富大贵。
“你们先下去，”楚岚笙背对着朝九歌，但是这话是跟在场除元柏所有人说的。
等待所有人退出后，楚岚笙缓了缓，站起来。
“我白眼狼，”楚岚笙小声笑了一下，像是自嘲，面向元浦：“爱我又抛弃我，这不是你做的事吗？”
我从来都敬你为长辈，从来没有想过你会不要我。
当楚岚笙认清这一现实的时候，他感觉天都塌了。
他没有父母，一直以来，看待元浦就像亲生的父母。
元浦就是他的世界。
元浦对他好，他楚岚笙甚至能掏心掏肺地对他更好。
但是他从来没想过元浦能抛弃他。
封闭的大门，隔断的不只是交谈。
元浦或许不知道，大门后面，是楚岚笙对孤独的恐惧。
元浦淡出了他生活的那一刻，楚岚笙就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