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
卫廉还没反应过来，老片已经连滚带爬跑了出去。那两女一男的年轻人也呆愣了一下，随即跟着就开始跑。
“……你杀了他全家吗？”万衣震惊道。
卫廉心说自己最近好像确实不招人待见，怎么谁见了自己都跑。
“别跑！我们不是坏人！”林小韩喊道。
可老片根本不听，一双短腿倒腾飞快，也不辨方向就在林子里乱窜。
卫廉骂了一声，心说别之前都没事这一跑跑出事来了，于是一把拿过林小韩手里的猎枪，对着天就放了一枪。
枪声如同一记炸雷落在山谷里，边上的万衣都给惊得一哆嗦。这下前面那四个人全都僵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历史发展到今天，人类对于枪的恐惧终于还是大于了对鬼的恐惧。
卫廉看他们终于不跑了，正要上前，却被拉住了袖子。
“要不还是小林哥去吧，”万衣道，“小林哥，你是护林员，他们应该比较放心你。”
林小韩一想也是，于是一边挥舞手臂呼喊，一边靠近了过去。
听到他说自己是护林员，还报出了工号，那几人明显都放松了下来。只有老片嘴唇还有点哆嗦。
“卫廉……你不是已经失踪五天了吗？”老片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而且……你看起来比之前苍白很多……”
“那是因为我给他们涂了我的隔离防晒。”万衣无辜道。
确实，距离卫廉从公路边翻进林子“看一眼”已经过去了五天了。
卫廉在最开始收到万衣的定金的时候手机还有信号，就发了个消息给自己的朋友，让他帮忙把自己的车开回去。
那朋友显然不靠谱，也没和他的同行们解释一句。不过他那小面包实在不起眼，想必是老片他们根本就没太注意，估计都以为他被脏仙吃了。
“先不说这个，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卫廉问。
“你问我们，我还没问你们呢！”
说话的是三个年轻人中唯一的男性。这人身材匀称面容俊朗，头发里有几缕红色的挑染，此时却是横眉冷对双目含怒。
这人几步到了卫廉跟前，语气有点冲，“你们护林的到底干什么吃的？怎么现在才来！”
卫廉微微皱眉，“你们报警了？”
“报警？”这人恼怒之余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里没有信号！我们怎么报警？你到底怎么回事？”
卫廉心说你没报警护林员怎么知道要来救你。他还没说话，一边万衣忽然抬手指向男人身后那个扎高马尾的女人。
“这位姐姐，我好像认识你。”
她像是根本没注意走到了眼前的男人，歪着脑袋努力想了想。
“你是那个很有名的探险网红女主播，你叫忧思，对不对？”
那女人正搀扶着同伴，闻声抬头和万衣对视。卫廉这才发现这个女人眉眼英气。身材比例非常好，而且身上的肌肉线条流畅，和普通女性很不一样。
她注意到卫廉的目光，态度却颇为坦然，“是我，我本名叫梅幼丝。我们来这……”
“你认识她怎么不认识我？”
那男人看万衣认出“忧思”，有些不满的插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卫廉第一眼看，只觉得这个男人虽然长得挺帅，但脸有点奇怪。此时对方高高抬着下巴，他再看就发现似乎是鼻子有一点歪。
万衣转向刚才说话的男人，眼神无比真诚，“你我也认识呀。你叫炎哥，靠脸蛋吃饭，最近因为鼻子被人打歪了流量不行，所以正在和‘忧思’炒cp自救。”
“……”
卫廉觉得，那个叫炎哥的鼻子更歪了。
“炎哥，你干嘛和她说这么多嘛。”
眼看叫炎哥的年轻男人要发作，那个棕色头发的女子赶紧抱住他的胳膊，“先叫他们带我们出去吧……我们这一次虽然没能直播，但是要是能把视频发出去，收益也不少呢。”
说着她对卫廉抱歉地笑了笑，“是这样，忧思和炎哥都是我旗下的艺人，我是他们的经纪人，你可以叫我刘小芸。”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一边说一边擦了擦自己未干的眼角，“这一路上都是炎哥在保护我，他只是压力有点大……您不会一生气，就把我们丢在这儿不管的，对吧？”
这个刘小芸和梅幼丝完全是两种风格，虽说是经纪人，但打扮似乎比梅幼丝要精致幼态不少。卫廉看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但说话间倒是把自己架起来了，就知道对方绝对不是看上去那么无害。
卫廉接过名片，面无表情地道：“刘女士，我不会生气，但是管不管你们不是我说了算。”
刘小芸一愣，“你们不是护林员吗？”
卫廉默默扫了万衣一眼，“我们是她雇……”
“我是大富婆，这是我的两个小白脸。”万衣说。
卫廉：“……”
林小韩：“……”
“开玩笑的，”万衣笑眯眯指了指二人，“小林哥是护林员，卫廉是队长，我们要过山洼去林子深处，遇到你们只是巧合。”
万衣抽出刘小芸的名片看了看，“不过既然遇上了，当然可以帮你们指条路，前提是你们得和我们讲清楚发生了什么。”
说着，她把自己的手机塞给卫廉。卫廉这才想起来，她手机里除了一个G的民宿玄学资料，还有一个G的相关人员调查。
这其中就包括陈群关和林小韩，以及兴安岭附近的几乎所有可能和她调查方向相关的人。
万衣解释说没有卫廉是因为她只能查到他退休的消息，所以觉得能遇上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在他退休之前的种种传言还是非常有趣。
卫廉一眼就看到了关于梅幼丝的信息。
这个女人还不到三十，是这两年东北这边起来的本土网红，绝大多数节目都是在东北本地的一些深山老林里探险的直播，有一些也涉及灵异事件，不过看起来多半是为了节目效果人工伪装的。
不过即使如此，万衣用的评价标签里面有一条依旧非常显眼。
梅幼丝毕业于八应龙岭体育学校，并且当时蝉联了三届的省级攀岩冠军。
炎哥冷哼了一声，深深剜了万衣一眼，对卫廉道：“我们过来这里是计划做一场直播的，结果现在泡汤了。和你们多说你们也不懂，先带我们出去吧，路上我们再多录制一些素材，没意见吧？”
卫廉平时虽然也刷一些短视频，但是确实不认识这个炎哥，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有多少粉丝，这脾气这么大爷。
不过他一向是“好脾气”，对方的态度他完全不在意。
除非这个人触及到他的底线，否则在卫廉看来对方就只存在“活着”和“死了”两种状态，和一盆植物没什么区别。
所以卫廉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转向了老片，“和我说说你们遇到什么事情了。刚才的电流声是你们的对讲机么？”
说到对讲机，那几人脸上都露出恐惧的神情。万衣走向那棵横倒的树干，就看到刚才几人围着的正是两个被扔在地上的对讲机。
她捡起来按了两下，“这是你们直播用的设备吧？”
“别拿那个，”梅幼丝出声警告道，“刚才那东西突然炸响，有问题。”
“别紧张，是我干的。”
万衣把一只对讲机扔给林小韩，对着自己手里的对讲机说道：“喂喂，地瓜地瓜，我是土豆。”
她的声音从林小韩手中的对讲机里传了出来。林小韩正要回话，万衣就在手机上调频了干扰器，一阵诡异的电流声立即就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
“喂喂。”万衣在这种情况下又呼叫了一次。
这回林小韩手里的对讲机中传出的，完全是扭曲成类似笑声的声音。
即使是知道这一切的原理，卫廉还是听着很不舒服。那四个人更是脸色发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所以，是你装神弄鬼？”炎哥显然也感到十分不适，表情越发不悦。
“我们遇上只是凑巧，”万衣道，“你们身上是不是还有别的道具？比如能干扰指南针的。”
三个年轻人面面相觑，最终刘小芸一拍脑袋，“对了，有个氛围道具！”
她在背包里翻了一阵子，果真找出了一个耳机盒一样的小东西。
“还真不小心碰开了……这里面有一块电磁铁，每秒切换一次电流方向，附近的指南针就会开始转。直播的时候用观众会沸腾的。”
那女人说着，关掉了设备。卫廉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南针，确实不再旋转了，但是指针依旧在晃动。
“这里指南针不好用，信号也不行，”老片解释道，“我们几个就是因为迷路了，才晃悠到这里的。”
迷路？卫廉挑了挑眉。
老片从小在这里长起来，就算是带一些目的地比较刁钻的团队，也很少出现迷路的情况。
“是迷路了，”老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几位老板约的在皮子坡那边的土庙拍东西。没想到突然下山阴雨，车子前面窜过去个影子，我一没留神……就撞树上了。”
老片开了几十年车了，卫廉知道他甚至遇到过野猪山蟒拦路。这个影子必然是个不寻常的东西。
“本来说下来走一走也差不多，谁知道又起雾……我们凌晨出的事，到现在都没走出去，”老片吞了口唾沫，压低声音，“我觉着……咱这是遇到鬼打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