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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妈妈没有妈妈了(1 / 1)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已经到腊月二十三了。

我总觉得日子越来越好了,妈妈脸上笑容也多了。

我在学校里也有在好好学习,和炜杰小花他们在一块也很开心。

如果生活一直这样过下去,也是很美好很值得期盼的。

今天是腊月二十三,按照我们家乡的说法,今天是“祭灶节”,也是北方的小年。(注:南北方关于小年日期的说法是有差异的,北方的小年是腊月二十三,南方则是腊月二十四。)

小年是整个春节庆祝活动的开始和伏笔,因此,外出打工啊,或者是儿子女儿去外地上班的,一般都会在小年前后赶回家。

在小年后,人们开始准备年货,最主要的就是会大扫除。(大扫除:北方称为“扫房”,南方也叫“掸尘”。)

在小年这天,我们要祭灶神,我们会在灶王像前的桌案上供奉各种水果点心糖果等等,以表示对灶王爷的恭敬。

奶奶说,每年腊月二十三这天,灶王爷都要上天去向玉皇大帝禀告这家人的善恶品行,让玉皇大帝赏罚,因此这天各家各户都会祭拜灶神,为得就是能在玉皇大帝面前说说好话。

一般这样的祭祀都是由奶奶来举行的,因此,被接去小叔家的爷爷奶奶今天要回来。

奶奶爷爷过年要在家里过,所以为了隐瞒某些事情,爸爸也早早的就到家了。

“阿爸阿妈怎么还没到?”穿着一个灰色休闲外套,裤子搭配深色牛仔裤的爸爸说道。

我看着他不似从前的皮肤和显小的穿衣打扮,再加上他本来长得就不赖,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三十不到的小伙。

“再等等,这两天去买年货,婚嫁喜事多,路上车多,安康可能开的慢了些。”妈妈话落,便也不再开口说话,而是继续摘着手下的豆角。

我小叔名叫昕安康,倒也是个好名字,听说我小叔从小到大,几乎不怎么得病,最严重也就小打小闹的感冒。

“嘶∽我这心一阵一阵的抽痛,小婕,去给我拿那个抽屉里的速效救心丸,奇了怪了,心脏病许久不犯了,今儿这是怎么了。”妈妈突然突兀的开口。

“好好好,还是老样子拿四粒吗?”我问妈妈。

“拿来五粒吧,今天突然心跳的厉害,还一阵一阵的抽痛。”妈妈捂着胸口,喝了口水说道。

“心脏病怎么又犯了,那时候检查去的时候不是说不太严重的吗?”我把药给了妈妈,就听见爸爸这样问。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妈妈顿了顿吃药的手,神色淡淡的继而说道。

说完妈妈把速效救心丸压在了舌底,闭眼不说话了。

我接着妈妈手机的活儿摘着豆角,因为今晚爷爷奶奶要回来,妈妈打算做拉面,再炒几个菜。

这时。

“叮∽当当当∽”爸爸的手机铃声响了。

“喂!安康,到哪儿了你们?”爸爸有些着急问。

“喂?您好,请问您是昕安康的家属吗?”那边传来了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

由于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大,我和妈妈也听见了。

“是的,你是?”爸爸回答。

“这里是蓝桉省义安县第二人民医院,昕安康在西义高速公路上发生了车祸……”电话那头还在说着什么。

这时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又有些慌。

“快!快拿点洗漱用品,然后马上去医院。”妈妈捂着胸口说,脸色貌似苍白了一分。

“好,我去收拾。”我立马跑去外面的洗脸架上收拾了洗脸洗脸盆还有牙刷香皂毛巾什么的。

“我们去就行了,你一个小孩子,去了干嘛,光添乱。”爸爸不耐烦的跟我说。

“我也想去。”我看着妈妈说。

“走吧走吧,一起走,别耽误时间了。”妈妈同意了。

我们快速上了爸爸的另一辆黑色小轿车。

我坐在车里,心里很慌,脑子也很空白,不知道要想些什么,我能呆呆的发愣看着车窗外向后奋力奔跑的一颗颗大白杨。

——

“你好,麻烦问一下昕安康在哪个病房?”爸爸应该也是第一次来县第二人民医院,听着他那用蹩脚的普通话询问叔叔们在哪儿,看着他的腿不停的发抖,我不知是何感受。

“在急救室,您右手边直走几步,然后左拐尽头就是了。”护士姐姐说完便忙碌的去照看其他病人。

——

“小哥,阿爸阿妈都在抢救。”急救室门口叔叔颤抖着声音说。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就出车祸了?”爸爸大声的质问。

“病人在抢救,禁止大声喧哗!”有护士姐姐过来提醒道。

“到底怎么回事?”爸爸小声的问道。

“我想着给阿爸阿妈听听戏,刚好出发前优盘里下载了戏曲,高速上想着车也不多,就低头弄了一下优盘的功夫,没看见后面超车的一辆大货车,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车就到了大货车底下。”叔叔带着颤音说着。

“那你呢,你有没有去检查一下。”爸爸还是心疼弟弟的,问道。

“我刚醒过来,医生说无事,只是猛烈的撞击,导致了脑震荡,让我多休息休息。”叔叔说道。

“只是阿爸阿妈有着严重……”叔叔哭了。

“阿爸阿妈伤到哪儿了?”妈妈脸色苍白,几乎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她强撑着问,我扶着妈妈,她心脏病是真的犯了,很严重,心跳的很快,幅度很大,她浑身都随着心跳的频率抖动,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我好害怕妈妈会晕倒。

“妈妈,你先坐会。”我拉着她坐在医院的铁制长椅上,顺手把带来的洗漱用品放在脚边。

“嫂子,你别着急,一定会没事的。”叔叔看了看妈妈的脸色,转过头安慰妈妈。

我去给妈妈倒了杯水,妈妈端着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抢救中”那几个大字。

我们四人一时无言,静静盯着那一扇紧闭的玻璃门。

感觉时间过了好久好久。

突然,急救中的绿灯灭了,我紧盯着那扇门,门缓缓打开,出来了一堆医生护士,我只听见了一声“节哀!”

再也听不了他们说了什么,我眼泪哗哗往下流,我以为我不会难过的,可是我依旧很想哭很想哭。

因为是全家唯一一个除了我妈妈外,一直支持我读书的爷爷没了,爷爷真的没有了,他就静静的躺平板床上被推了出来。

因为爷爷伤的严重,没抢救回来,但奶奶现在醒着,医生让我们去见最后一面。

我对于重男轻女,满口封建礼教的奶奶是没有多少好感的。可奶奶毕竟是我奶奶,我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很难受很难受,窒息般的难受。

奶奶也被推了出来,因为急救室不能占用。奶奶被推到了离急救室最近的一个单人病房。

妈妈跟着跌跌撞撞的跑了进去。

这时,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我跟在妈妈身后往奶奶你病房走,抬头看见舅舅舅妈和大伯伯娘都来了。

一股脑的都想挤进奶奶的病房,但又小心翼翼不敢向前。

奶奶侧头看着我们,眼神格外的清明,看起来跟往常无异。

奶奶款款转头,看着每一个人。

看完一圈,奶奶嘴里低声叫了一句舅舅的名字:“贵宝∽贵宝。”

舅舅闻言立马上前,握紧了奶奶的手。

奶奶继续说道:“我家孩子长大了,还记得贵宝你小时候生下来哭的可响亮了,你阿爸还说你以后命好。”

奶奶又抬手擦了舅舅脸上的泪水,继而说道:“不哭,不哭,你的阿爸走的时候,你才六岁,哭的眼泪鼻涕的,哭完后睡了一觉又该吃吃该喝喝,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奶奶说着说着疼惜的笑骂一声。

“可是,你阿爸走后,我们娘仨的苦日子才开始了”奶奶说着又看向了妈妈,招了招手,示意妈妈上前。

“是我对不起你,当时拖住你不让你去上学,想着要把你阿爸留下的钱留给你弟弟娶媳妇,就没让你去。”奶奶对着妈妈说。

妈妈哭的已经说不出话,缓了缓妈妈说:“我其实是怪你的,是你不让我读书,是你让我留在家里和昕富贵结婚,只为了节省钱给安康娶媳妇。”妈妈在诉说这么多年的委屈。

顿了顿,妈妈又说道:“可你是我的妈妈,我除了贵宝就只有你一个至亲之人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奶奶笑了,拉着舅舅和妈妈的手说:“我这么多年来,存了点钱,是你们阿爸的工人家属的抚恤金,这么多年来我不怎么花,都存到我炕柜里锁住的木头箱子里了。”

奶奶喘了口气,又接着说:“里面有十万块钱,到时候取出来给贵宝八万,连兄你拿两万,贵宝是弟弟,你让着他点,他合该多拿点。”

奶奶说完后,舒了口气,抬头望着天花板,我看妈妈哭的凶,我不忍心看着,走过去轻轻抱住了妈妈的肩膀。

我看着奶奶眼球逐渐浑浊,目光涣散,嘴里还叫着:“阿爸,阿妈,你们来接我了吗?阿妈,我今天想吃你做的面糊糊了,待会给我做好不好……”

奶奶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直到闭了眼,再也没有呼吸了。

“阿妈!”

“阿妈!”

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哭叫声穿透我的耳膜,击打着我的心。

妈妈哭的最凶,不知道在哭没有奶奶了,还是再哭哪怕最后一刻,奶奶也在意着舅舅。

就这样,我们带着爷爷奶奶,回了家。

只留下安安静静的立在走廊长椅旁的洗漱用品。

——

在农历2015年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我没有了爷爷奶奶。

我们在家里布置灵堂,按照习俗,要停棺五天,第五天凌晨出殡。

这五天里,邻居亲戚都陆陆续续来吊唁,妈妈和各位婶婶伯母舅妈等等女眷穿着蓝色长袍,男士脱帽,跪坐在铺了草席的正堂中回礼。

所有人都神情沉痛肃穆。

年龄大的孃孃伯母们在哭丧,只有妈妈安静的好像提线木偶一样定定的跪在女眷最前方,眼睛红肿,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

腊月二十八号凌晨六点,准时出殡,在一阵喇叭声中,奶奶和爷爷的一生就此落幕。

出殡不准女性跟随,妈妈们一直跪在正堂,直到听不到喇叭声了,妈妈才哭了出来,只是肿大的眼睛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我抱着妈妈,轻拍她的背,她放声大哭,哭的声音都哑了才作罢,最后把头埋在我的怀里,哑声说道:“小婕,妈妈没有妈妈了。”

我心中钝痛,我无法感同身受,但也不妨碍我心疼妈妈。

我在婶婶伯母们的劝告下拉着妈妈去卧室,让妈妈睡会。

在这五天里,炜杰、小花、王石安、许楠凡他们都来吊唁了,他们也在尽力劝慰我和妈妈,我挺庆幸我有他们这样的朋友。

(奶奶其实是我的外婆,外公是个民办老师,妈妈和舅舅很小的时候,外公得了尿毒症去世了;而爷爷是我爸爸我叔叔我大伯的爸爸,奶奶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喝农药自杀了;因此,机缘巧合下,外婆和爷爷在中年时组合了家庭,俩人一同养大了五个孩子。但两方孩子都各自心有芥蒂,互相不是太和睦,对爷爷外婆的态度也是各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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