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亭松带着属官落败而去后,林知意也扶着赵氏辞别百姓,朝着马车那厢走去。然临近之时却看到,马车边多了一高一矮两个直挺的身影。
到近前后,赵氏正欲开口相问,对方却先一步上来拜见,
“晚辈雍州州牧府郑源,见过老夫人,老夫人安好。”其身后的郑喻之也随着一起行礼。
“原来是郑老家的孩子啊,”赵氏脸上露出和气的笑容,而后又不解,“你们为何会在此处呢?”
“回老夫人,晚辈是收到了贵府家主之信前来的。”郑源恭敬地答话。
郑喻之也随着父亲的话,目光隐晦地看向赵氏身旁那个,方才还飞扬嚣张,如今却低眉垂眼的少女。
他方才听到了,那位县令唤她,林大姑娘。
赵氏也下意识地看向一边的林知意。
林知意抬起头,露出清冽的眸子,目光不躲不避地看向郑源,出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郑叔先移步家府。”
那晚吴小娘子口中所说的生面孔,正是这两人。当晚她派人去查看,确定他们没有恶意后,便没管他们了。她还以为第二日便能等到他们的到来。
结果吴大叔却告诉她,这两人忽然又不急着来林府了。
她便猜想可能是他们察觉到了什么,也着实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与他们碰面。
“好。”郑源眼里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郑家父子去骑自己的马匹时,林知意又看向赵氏,“祖母,那位玄阳大师,如今就在县衙呢。”
“真的?!”赵氏脸上浮现出惊喜。
“嗯!不信您看。”林知意语气旦旦地指向县衙大门。
赵氏扭头望去,就见一个身穿道袍,长着国字脸的男人悠闲悠闲地朝外走。于是她当即扬声唤人,
“千星!”
“属下在。”
“你去将这位玄阳大师请到林府,说老身闻其大名,欲请他来主持一场祈福之仪。”
“是。”
见此,林知意忍不住朗然一笑。她之前让玄阳办事,威胁归威胁,可报酬还是要给的。正好,等他办完了祖母她们的事,便一起给吧。
而见面后便关注林知意的郑喻之,一上到马背,就恰好望见了她金阳下青丝拂面,唇角勾起,笑容明媚的模样。
直到父亲越来越大的声音入了耳,他这才发觉,自己看人家姑娘,竟然看得呆住了……
郑喻之红着耳根低下头,暗斥自身,
真是失礼。
已上了马车的林知意对此还全然不知,脑子里只一心想着那个郡守和贾家的事。
回到林府后,林知意先是提议郑家父子先好生休息一天,过后再细谈信上之事。期间她又请林明新和方渡作陪,意欲先让方渡与他们说说自己所历之事。
至于她自己……用过午饭后便躺在了院中的贵妃椅上。晒太阳休息的同时,顺便等候消息。
时过少顷后,陆摇至了院中,
“姑娘。”
“如何了?”林知意躺着一动不动。
“正如您所料,卢亭松一回到孙府便向小贾氏明言,自己无法再救孙杰。”
“小贾氏的反应呢?”
“先是不相信,然后……就有点疯乱无状了。”
“呵,”林知意闭着眼嗤笑一声,语带一丝寒意,“所以说,因果报应,总有定数,如今,她也应该能稍稍体会到,那些父母痛失女儿的心情了。”
“那卢亭松呢?可是回郡府了?”林知意又问道。
“是,小贾氏得知救子无望,对他呵斥怨怪后,他便即刻回郡府了。”陆摇顿了顿,接着道,“姑娘,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
林知意忽然伸手挡住日头,半眯着睁开眼,“传话给孙升,让他告诉小贾氏一件事,”
“那位卢郡守能救孙杰,只是要看他愿不愿意。”
陆摇眉头动了动,“可是有老夫人出面,此案已定,即便是郡守本人在此,也救不出孙杰。那小贾氏也不笨,必然会问孙升,救人的具体法子……”
“明面上救是不可能了,但卢家势大,让那位郡守派出几个暗卫,来临水县劫个狱,救个人,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可若还有这条路能走,卢亭松怎么会不去求他呢?”陆摇觉得此刻脑子一团乱。
晒得久了,林知意觉得有些燥热,便将手边的团扇递给陆摇,
“因为他很清楚,他爹不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孙杰出动人手,既然说了无用,那他何必多此一举呢?更何况,如今临水县还有我们林家在。
对于他们这些世家中人来说,做任何事,不是看他们愿不愿意,而要看……值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