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官话音一落,师爷顿时恍然大悟地看向朱翦。原来大人前两日说的话,是这个意思。
此处无法让孙杰脱罪,可若移案去了郡府呢?有孙家的这位表少爷在,那还不是想翻案就翻案,想怎么审就怎么审!
师爷正满心焦灼地想着可以推脱的办法,朱翦却半点不慌。他淡定地接过文书,打开端详过,确定是真的,将其收好后,
“那大人这就将他们和案卷都带走吧。”
原本以为朱翦会寻理由推拒,还准备了许多说辞的属官:“……”
卢亭松也愣了一下,一时还不相信居然会这么容易。但转瞬面上又恢复了傲然之色,小官就是小官,会审案查案又如何?还不是见识浅陋,不懂官场门道。
早知道事情这么简单,他就直接让属官拿出移案令书了,还费什么心思找什么错处。
“那就多谢朱县令的配合了。”
做完面子上的活,属官一行人便带着与孙杰一案有关的所有东西和人,大摇大摆地往外走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再想到这段时间为此案所费的精力和心思,师爷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大人……您就这么让他们把人带走了?”他声音有点发虚地问。
朱翦面色不变,一手拍了拍师爷的肩膀,“你慌什么?他们能把人带出县衙,也不见得能把人带出临水县啊。”
嗯?
师爷脸上的郁闷一下变成喜出望外
“大人您的意思是?”
“走吧,外面还有场好戏呢!”
……
正如朱翦所说,卢亭松确实没能带着人出临水县,因为他们刚出县衙府门,就被受害者的亲眷给堵住了。
“你们不能把孙杰带走!”
“别以为俺们不知道你们是孙杰的亲戚,你们带他走,就是要帮他的!”
“对!俺们只相信县令大人!俺们不相信你们!”
“你们要是敢带走他!俺……俺就一头碰死在这儿!反正俺闺女没了,俺也不想活了!”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为什么就不能让孙杰这个畜生恶有恶报啊!”
“……”
不仅这些受害女子的父母跪在了府前,四周也站了不少其他百姓。
见此场面,卢亭松脸色瞬间阴沉如水,难怪朱翦会这么轻易将人交给他,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不过,就想凭这几个刁民来给自己使绊子,朱翦未免也太天真了。
“来人!将这些故意妨碍公务的刁民拿下!”卢亭松直接对随从下令。
“是!”
得到命令的随从当即朝着那些百姓走了过去。
正当他们要动手之际,“且慢!”朱翦从县衙内信步而出。
“卢公子,如今这些百姓情绪不稳,倘若强行对他们动手,他们恐怕会伤着自己啊。”
卢亭松自觉已将东西和人拿在了手中,不用再顾忌朱翦,于是不再掩饰的哂笑道,“朱大人,你可要弄清楚,是他们妨碍公务在先,我才会派人动手,至于他们会不会让自己受伤,那可就不归我管了。
即使他们真的伤到了性命,那也是他们自作自受,这……总不能归咎到我的身上吧。”
接着他又朝朱翦走近一步,含着一份志得意满,“朱翦,你是拦不住我的。”
“是吗?”就在这时,一道苍暮厚重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循着那道声音看过去,卢亭松也不例外。只见熙熙攘攘的人群慢慢向两边移聚,从中让出一条不小的通道,
一位拄着松鹤拐杖,庞眉皓发,身仪雍容华贵的老夫人从后方缓步行出。
卢亭松与属官瞬间便惊疑不定,这是何人?看着不是平常百姓。
很快,朱翦的举止印证了他俩的猜疑。他连忙下过台阶,上前见礼,
“下官朱翦,见过老夫人。”
见朱翦如此礼敬,卢亭松与属官不禁惊讶地对视一眼,同时心里也涌上了几分,因意外之人出现而引起的慌乱。
“朱大人不必多礼,您竭尽心力为民做主,实是辛劳了,”赵氏顿了顿,又直眼看向卢亭松,“既然这位贵人说你拦不住他们,那便让我这个老太婆来拦一拦。”
赵氏虽立于台阶之下,可卢亭松却莫名觉得自己是被俯视的那个,只与她对视了一瞬,便立刻低下了头,
“请恕晚辈眼拙,不知您是?”卢亭松又变得恭敬有礼,和方才目下无尘的模样状若两人。
跟在赵氏身后的林知意陡然站出,一派天真骄纵的模样,“我阿爹是昭德大将军,我祖母是圣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你还不快快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