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芳菲院。
“大姑娘,老奴有几件事要禀报。”秦安元行礼道。
“说吧。”正坐于案前写字的林知意笔下不停。
“第一件事是关于大房的,老奴查过了,大房这些年并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仓河村都知道老爷与大房并不亲近,因此没有人去惹他们,但也没有人卖他们的面子。
不过,仓河村以外的人好像不知情。前些年,大房借着清远国公府的势,将唯一的女儿林知翠嫁给了县丞的次子,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
林知意边写边点头,“我没有命人将分家的事弄得人尽皆知。只要他们能踏踏实实地过日子,这也算是给他们留一条后路了。”
“还有呢?”
“上次您让老奴为您寻一个帮手,老奴把人带过来了,”秦安元转过头,朝门外喊道,“多寿,来见过大姑娘。”
李多寿赶紧进门来,跪地俯首,“李多寿见过大姑娘。”
林知意动作一顿,停笔看向他。
“是多福多寿的多寿吗?”
李多寿闻声一愣,立马恭声回道,“回大姑娘,正是这两个字。”
“嗯,是个好名字。”林知意轻笑道,“你先起来吧。”
“是。”李多寿麻利地起身,但依然规规矩矩地低着头。
林知意见状很满意,“既然你是秦叔亲自选出来的人,想必能力不俗,刚好,我这儿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交给你。”
“请大姑娘吩咐。”李多寿毫不犹豫地应道。既然大管家给了他这个机会,那他就不能丢了大管家的面。
而且,到大姑娘身边做事的机会可遇不可求,他没有放过的道理。
林知意见此人果断,心里更为满意,当即道,“我想给府里的姑娘和公子们……寻一位夫子。”
其实男娃们本是有一位夫子的,只是那位夫子……一是他不愿意跟随林家来此,二是他原本就身有契约,无法决定自己的去处。据祖母说,当初这位夫子,还是阿爹亲自登门相请的。
“小的明白了。”李多寿很快明晰了自己的任务,但心里仍有一个疑问。
“请恕小的愚钝,请问姑娘,是……只寻一位夫子吗?”
李多寿加重了‘一位’两个字。
林知意挑了挑眉,眼里多了一丝赞赏,沉稳颔首,“是。”
“小的明白了。”李多寿再次道。
若是只寻一位,那这位夫子必须是……也愿意教姑娘们念书,不会对姑娘们心存偏见。
这样的夫子……只怕是不易找啊。
“明白便好。”林知意道,“打听消息需要银钱,你先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后头若是不够,再去账房那里支便是。”
一百两?!
李多寿瞬间睁大了眼睛。
并将方才心里犯的难立时抛到了脑后。
大姑娘是真大方啊,也是真信任他……不对,现在大姑娘是信任秦叔,他还不够格。
不过没关系,他能被秦叔带到大姑娘身边,已经胜过许多人了,他得好好珍惜这次机会,更得竭力将此事办好!
随即李多寿郑重弯身,“是,那小的先下去了。”
说完,便斗志昂扬地转身出了门。
林知意不禁摇头暗笑,又看向秦安元,“秦叔,还有事吗?”
“禀姑娘,还有一件,是……西北那边来了消息,”秦管家从胸前拿出一封信,奉至案前。
林知意接过信,当即拆封读了起来。
信上的第一件事是关于宋家兄弟的。
宋家兄弟前后脚到西北后,没过多久便站稳了脚跟,并开始设法打听天回关之战的详细经过。
正如高甲他们所说,阿爹他们出战诱敌,是由于原来人选突发怪疾,因形势所迫而替之。
可奇怪的是,阿爹他们战亡之事,军簿上竟然只是一笔带过,既无原因,也无战后分析,仿佛双将战死不过是一件轻飘飘的小事。
看到此处,林知意咬牙捏紧了信纸,眼中寒意陡升。
很快,她又被一个陌生的名字吸引了目光。
——曾敬。
他是西北军七副将之一,也是天回关之战中,负责增援阿爹他们的人。
信中提到,宋二叔曾旁敲侧击地问过此人他前去增援时所看到的战况。曾敬只说,他到的时候,阿爹他们已亡多时,诱敌之军几乎全军覆没。侥幸残活下来的几人,不久后也都因重伤不治而相继丧命了。
而正是因为曾敬只说了这些话,宋二叔便怀疑阿爹他们战死是曾敬延误军机之故。
因为诱敌之军能落到全军覆没的局面,无非是两个原因,要么是阿爹他们遇到了远超计划之外的敌方之数,要么就是曾敬这边支援不及时。
此战记述上既没有提到前者,曾敬也不曾言说,那便只有后者了。
再加上宋二叔后来还收到过一封密信,信上直接言明,曾敬确实延误了时机。
只是如今不知,这曾敬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也是被人算计的一颗棋子……
“这曾敬……是个麻烦人物啊。”林知意忍不住低喃。
随后她先将此人放到一边,继续往下看。
第二个消息是关于阿三自己的,且是个好消息。
阿三通过他们护卫之间的特殊记号,找到了阿洱。不过阿洱身上有伤,需先休养一段时间。等伤养好了,才能回仓河村复命。
“阿洱还活着,那阿易……”
看完信后,林知意缓缓闭上眼,陷入沉思,手指下意识曲起,一下一下轻叩着书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