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愿意？”
楚韶禾的双手还按在戚婉玉的肩膀两侧，她虚坐在戚婉玉的小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戚婉玉只感觉到她们相接触的地方隐隐传来一阵温热，从对方有力的双手输入，慢慢地流淌至全身，让她还带着凉意的身躯逐渐回温。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又感到一阵热血上涌，只觉得全身突然燥热起来，那双手的体温似乎要将她烤得灰都不剩。
她不安分地动了动双腿，绣花鞋下的脚趾缩了起来。
“我、我愿意的。”
她还是偏着头不敢再看楚韶禾一眼。
“啧。”
“为什么不看我？倒显得是我迫你的。”
“不是的！我只是……”
“只是……”
戚婉玉脸通红，抿着唇再也挤不出一个字。
红丫拉着崔小莺蹲在一旁，熟练地从崔小莺的口袋里摸出一把葵瓜子，一边嗑，一边偏头问:
“她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红丫，不能把瓜子壳吐在地上。”
“……嗐，你真扫兴。”
一旁维持着扣押戚少爷少说也有半个时辰的黑锋:
“……”手麻了。
一直被扣押的戚少爷:
“……”真的好想说些什么打断她们——到底有没有人来管了？！
“算了。”
楚韶禾站起身来，从衣架——黑锋肩膀上拿过外套抛给蜷缩着身体的戚婉玉。
戚少爷还跪在地上，保持着被扣押的姿势，即使脚已经麻了，却仍然不敢有任何动作。
他恐慌不安地抬眼看向楚韶禾，只希望她能放过自己。
楚韶禾自然是看懂了他的表情的，她示意黑锋放开戚少爷，然后慢慢地、玩弄似的赤着脚踩在他的肩膀上，轻飘飘的，没有用力。
她拖长了尾音，戏谑似地问:
“戚少是吧——你叫什么名字？”
“大小姐叫我、叫我戚乐城就好。”
“很好。”
楚韶禾勾起一抹笑，如寒冬里的一抹光，瞬间让戚乐城看见了希望。
她还以为大小姐不再计较此事了，正要磕头感谢，却发现楚韶禾一下收起了所有表情，他眼瞳猛地一缩，只觉得后脊突然发凉！
“砰——！”
踩着他肩膀的脚突然爆发，一下把他踹飞六尺之远！
难忍的痛疼从后背刺入，并且在倏然贯穿至全身！
“啊——！”
楚韶禾现在不远处，冷眼看着这一切，幽深的眼底冒出刺骨的寒意，犹如一把利剑，刺穿至戚乐城的整个心脏。
而后，她又缓缓勾出一抹恶劣的微笑——像个淘气调皮小孩的恶作剧。
她说:
“那么，戚乐城……”
戚乐城觉得他的毒瘾好像又犯了——他唇瓣止不住的颤抖，额头上划落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他的眼睛沾满流下的鲜血，眼前的一切也变得血红。
……如临地狱。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看着那个全身通红、冒着血腥味的、吃人恶魔。
“我命令你——跳下去。”
“……什么？”
恶魔笑着对他说:
“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看到那熟悉的笑容，戚乐城突然失了所有理智，整个人都癫狂起来，好似真的受到了恶魔的蛊惑，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湖泊之中。
恶魔愉悦地笑了起来，胸膛的振动足以表现她有多么的兴奋。
“Good boy.”她说。
——好狗。
“……我艹。”
王欢抱紧了自己，默默在楚韶禾的恶毒女二后面又加上了一个词——疯子！！！
然后她又悲哀地看向还在状况之外的戚婉玉，心想:
这么强的女二，女主你怎么斗得过啊……
怕不是真的要吃到连骨头也不剩了！！！
“愣着干什么。”
楚韶禾瞥向还坐在地上的戚婉玉，催促道:
“走了。”
戚婉玉眨巴着眼睛，茫然地问:
“……去哪？”
“我家。”
“……啊？！”
戚婉玉看上去要被这天降馅饼给砸晕了。
楚韶禾却会错了意，还以为她不愿意。
“当我的模特当然要时刻呆在我身边，和我同吃同住，持续为我提供灵感。”
“……同、同吃同住？”
戚婉玉掐了掐自己，觉得自己在做梦——小禾根本没有赶来救她，她这是死了以后到了天堂吧？！
“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不愿意？”
——你敢不愿意？
“我愿意！”
红丫:“……”
看着这宛如进入婚礼现场的两人，红丫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这两人也不像是会斗得你死我活的样子啊。
……难道她穿的不是什么言情本？
她捂着空空的脑袋蹲在角落里陷入了沉思，崔小莺则耐心地用手帕包裹着手，帮她捡去地上的瓜子壳。
戚婉玉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还拍了拍楚韶禾外套上的灰尘，跟在她的背后，完全压不住喜悦的神情。
即使再兴奋，她也不忘跟崔小莺做着道别:
“我走啦。”
崔小莺朝她挥挥小手:
“我也要去寺庙了，下次见！”
说着，她就左手拉着闷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红丫，右手包着一团瓜子壳，逐渐走远了。
“……哎？”
戚婉玉突然惊呼一声——在楚韶禾的后背，她没有看到的是:
随着戚婉玉的起身，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条飘出了口袋。
这纸条本是干的，可奈何被戚婉玉给淋湿了，此时正软趴趴地躺在她的手心。
这纸条是从小禾的口袋掉出，自然是属于她的，戚婉玉无意打开纸条打探她的隐私，可无奈纸条早已湿透，无需打开，后背就能透出几个小字来。
戚婉玉不经意地一瞥，就看到了端端正正写着得三个字:
——招魂术。
她笑容一僵，顿时愣在了原地。
楚韶禾察觉到她停下脚步，于是转过身来不满地看向她:
“又怎么了？”
察觉到楚韶禾的眼神，戚婉玉一下捏紧了纸条，做贼似的将她揉成一团。
“那是什么？”
“……纸条。”
戚婉玉上前一步，将湿哒哒的纸团交给她。
察觉到是什么的楚韶禾脸色一变，眼中某种情绪一闪而过，转瞬即逝，快得戚婉玉根本无法扑捕捉。
楚韶禾转过身，只留给戚婉玉一个后背。
“……走了。”楚韶禾不冷不热地说。
“好。”
戚婉玉跟在她背后垂头丧气——从看见小禾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对方难以接近。
她似乎是习惯性的将所有人拒之门外，竖起一身的冰刺不让任何人靠近。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通过她的不懈努力，在情况有所好转、冰刺正在融化时，她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又重新回到了之前。
戚婉玉不远不近地跟在楚韶禾身后，距离不远，但她却总觉得她们之间总隔着道难以打破的屏障。
这屏障是什么时候有的呢？
……或许从一开始，就存在了吧。
她们一出生，就有个名为“阶级”的高墙将她们远远地隔离开……无法跨越。
想到这，她又叹了口气，想一颗恹恹的黄花菜。
她沉默地裹紧了外套——这是唯一能带给她安全感……哎？
戚婉玉停下脚步，将外套凑在面前又仔细嗅了嗅。
……怎么会？
她哭丧个脸，将整个脑袋都埋在外套里。
……然后，闻出了外套上沾惹的气味，虽然时隔这么久，气息已经散得很浅了，但她还是闻到了。
——那是父亲每次外出，都会带着的味道。
她当然知道她父亲去了什么地方，所以、小禾她……也去了么？
她憋着泪，一股委屈的情绪在她心里鼓作一团。
“扑——”
戚婉玉只感受到盖在头顶的外衣一下被掀开，漏出了那张她日思夜想的那张脸。
——小禾不知何时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找她了。
“哭了？”
戚婉玉赌气道:“没有。”
“为什么哭？”
不知是被什么冲昏了头脑，她突然一下拥有了勇气，抬起头，气鼓鼓地问:
“你去了那里吗？”
楚韶禾皱眉:
“哪？”
“……风尘之地。”
“……”
楚韶禾没有说话，但她也大致猜到了戚婉玉为何异常。
真明显，她想。
之前还能装装，现在这是连装都不装了？
不知为何，楚韶禾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应了下来。
“对。”
“你、你……”
楚韶禾有意逗她:“怎么了？”
“……没什么。”
理智回归，戚婉玉想:
她有什么资格打探小禾的事呢……她们本身也没有太亲密。
——连这声“小禾”，也注定只能是藏之于口。
楚韶禾最讨厌看见她这副要死不活的表情了，她宁愿戚婉玉胆大包天朝她撒泼，也不想看见她这个样子。
于是她一下失了兴致，直接道:
“我只是去找模特。”
说完，便转身离开。
愣在原地的戚婉玉眨了眨眼——小禾这是在向她解释吗？
戚婉玉又笑了起来，她突然觉得——那道屏障，似乎也不是难以打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