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从夏油杰嘴里听到什么答案呢？
五条悟带着疑问，期待地，眼神先声夺人。
身旁的目光火热，隐约又夹杂点微薄的凉意，灼灼钉在自己身上。
对上那双高天之上的神之六眼，凝实其中的刀光直达柔软的内心。
夏油杰略微移开双眼，如同寻常观看高专四周的风景，不动声色避开了那穿透性的洞察。
迈开步子向前大步、缓慢地移动，背后没有鞋底压进青苔和树叶的轻微撕裂声。
黑发教师侧头，露出一半线条流畅的侧脸：“不回去吗？悟。”
“当然要啊。”五条悟跟在夏油杰身后，一边抱怨的掏出手机，“老子明明是要下山去买喜玖福的啊”，一边熟练地拨通辅助监督兼跑腿小弟伊地知的电话。
夏油杰：“好歹是学弟，这样对伊地知真的好吗？”
小他们两个年级的学弟，在做咒术师方面没什么天赋，但做辅助监督意外的有才能。
偶尔他做任务时就是这个小学弟同行，除了战斗以外的事情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不得不说，是真的方便。
五条悟无所谓地挂断电话：“其实谁买都一样啦，但是谁叫伊地知方便呢？而且我也用顺手了。
说得好像个物品一样，伊地知知道了一定会哭的。
五条悟警觉：”杰不要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哦。“
白发男人伸出一个剪刀手，食指和中指示意性的在自己和黑发男人之间比出一个盯视的动作。
“我、盯、着、你、的。”
“......”夏油杰嘴角一抽，顺势把面前两根指腹带着薄茧的手指给掰回去。
无声好友传来的嗷呜痛呼，夏油杰好心情的挑起嘴角，他的声音因为回忆而变得低沉，和着风的呼呼声和树叶的簌簌声，一起飞向十年前。
“我到现在依然厌恶那些普通人。”
他从不否认，这个世界上好人居多，面对咒术师，这些好人一开始或许会惊讶惶恐害怕，但最后基本都会礼貌的表示尊重和担忧，偶尔还会对陷入末路的咒术师施以援手。
但中伤咒术师的坏人哪怕再少，他们也是一锅白粥里的耗子屎。
所以，为了避免让自己吃到不干净的东西，这锅白粥要全部倒掉。
五条悟目视前方，静静充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像十年前那个炎热的下午，他和夏油杰坐在高专操场边的树荫下，一边嚼冰棍，一边听挚友述说迷茫和动摇。
夏油杰想了很多，不想让悟烦恼，不想让硝子和夜娥为他操心，不想让后辈和学生们担忧，但也不想让自己眼里揉下那颗沙子。
思绪千回百转，但最终脱口而出的只有寥寥数语。
“即使如此，我现在还能忍受。”
为了很多人，这点介怀，他可以暂时放到一边。
“我还以为你会说自己因为讨厌普通人，所以明天就宣布叛逃，去盘星教做你的邪教头子，最后被强大正义的五条老师结果来着。”五条悟阴阳怪气。
夏油杰无奈：“这也太离谱了，我可从来没这么想过。所以，悟你老实告诉我，你又去电影院看了什么小成本的阴暗剧情电影？”
五条悟嘁了声，双手插兜，脑袋别到一边不说话了。
夏油杰细长的狐狸眼眯起，眉眼弯起，唇角上扬，学着五条悟双手插兜。
两个差不多身高的人民教师并排走在林间大道上，纵使无言，气氛也是恰到好处的宁静与放松。
“话说，高专有一位新老师今天来报到，悟知道吗？”
？
夏油杰低头按手机：“啊，夜娥发短信说那个老师已经到学校门口了，让我们去接一下。看来又要原路返回了。”
五条悟追上他，大惊：“什么老师！？为什么我不知道！作为一年级的班主任，至少我要知道有新同事来吧！是排挤吧！一定是排挤啊！为什么夜娥只告诉你不告诉我？我要闹了，真的要闹了。”
夏油杰眼神怜悯：“夜娥不光只告诉了我，其实整个高专，只有你不知道啊悟。”
五条悟：“！！！”
五条悟猫猫头流泪表情包。
“怎么这样。”
同一时刻，高专外。
布耶尔站在红色鸟居下，明日当头，暖洋洋的阳光从云端倾泻而下，映得远山都绿得发光。
遮住洒落在眼底的光，布耶尔一手提行李箱，一手扯着遮阳帽，帽檐一侧的短流苏闪着细碎但不灼眼的微光。
这里就是十年后的咒术高专？
红色十字扣的耳夹夹在耳骨上，里面传来壹原郁子好奇的询问，对面似乎在喝茶，能听到水流在茶杯底部迸溅的响动。
布耶尔挑眉：“或许吧。”
十年后的高专和现在的没什么太大区别。
但是区别肯定是有的。
“破了好多啊。”她感慨。
要是她在，高专肯定是崭新的，但是呈现在眼前的这个高专，是五条悟记忆里的高专。
在这场记忆的回溯和扭曲的旅途里，并没有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