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来了点好奇心：“什么样的学生能被你这么称赞？”
不是用一个具体的形容词，而是一个概括性的“非常好”。
五条悟想了会儿，试图从脑子的某个犄角旮旯里找出对这个一见如故的少年的印象，或者说是来路不明的了解。
高专里的人加上后勤都不过二三十，占地面积上下左右差不多一整个山头，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地皮都是茂密的森林。
此时，山间穿过的风也穿过停僮葱翠的树林，带着草木绿植特有的苦涩味和林间湿润泥土的土腥，缠绕在五条悟的鼻尖。
他蓦然抓住了无垠记忆海洋中像是偶然闪光的一点。
那一点牵引下无尽深的透明丝线，一路向着不见底的海洋深处，从浅蓝，变到深蓝，再到漆黑一片。
夏油杰侧耳聆听的姿势随着五条悟许久不出声，脸上的表情变成了迷惑，眼中也透出些询问。
夏油杰抬手，手掌在五条悟带着眼罩的眼前晃了晃：“悟？”
仿佛在梦和现实之间徘徊，陡然穿过那层缥缈的障壁，身体不受控制的紧绷一瞬。
夏油杰打趣：“梦见理想型了？”
五条悟：“怎么可能！杰以为是谁都能配得上我的吗？”
他屈起指节搓了搓鼻尖，打出一个响亮的喷嚏。
“是学生啦！我刚才说的那个，是个非常大无畏且具有牺牲精神的人呢。”
说完，五条悟“欸”的一声，蛮困惑不解的。
这丝滑得和某芙巧克力广告一样，顺着气息就从嘴里吐露出来的评价是认真的吗？
五条悟不懂，但他大为震撼。
他该不会真在某个地方见过那个小鬼吧？！他怎么不记得！
说起来，这种感觉，刚刚杰是不是也有？而且是无懈可击buff叠满的至尊会员观赏版本！
五条悟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遂一把按住夏油杰，在对方茫然的眼神下，眼神不含任何做戏的成分。
“杰，我们前世果然还是挚友吧！”
夏油杰：“......”
夏油杰面无表情推开戏精的手：“你又去看了什么奇怪小众的电影？分享给我瞅瞅。”
五条悟撇嘴：“切，杰越老就越没有意思。”
比挚友还要高半个头的白发男人语气控诉：“杰，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被我一逗就会气得浑身发抖，泪眼婆娑的杰了！”
夏油杰额头上青筋蹦起：“悟，要打架吗？”
五条悟十动然拒：“不——要！”
语毕，他伸出一只手，穿过夏油杰的后颈，搭在后者另一边的肩膀上。
直面十年，甚至无数次被怼脸贴的夏油杰面对五条悟凑上来的精致脸蛋波澜不惊，不仅如此，他还想抡起一拳头将人掀出去八丈远。
然而意志力更胜一筹，凭借零点零一的优势将心里那股气给摁了下去。
五条悟露出得逞的笑，然后把人当根柱子，他自己这只长毛猫顺势靠上去：“话说，杰，菜菜子和美美子在高中过得不错吧。”
艰难支撑的夏油杰诧异：“她们？一直在高中正常上课，只是偶尔会和我训练体术。”
五条悟大惊失色：“这不是完全不把自己当咒术师了吗？”
夏油杰白了他一眼：“悟，有话直说，不用拐弯抹角，不然我会恶意怀疑你准备让菜菜子和美美子来咒术界当个未成年社畜。”
五条悟拉长语调：“这么怀疑我，也太恶意了吧，这恶意都要把我填满了耶。”
在夏油杰逼人的注视下，白发男人微笑：“杰，你现在对普通人是什么想法？”
说起这个问题，率先一愣的反而是五条悟。
他忽然一下子眼前再次出现高专逃生通道中那个夏油杰的身影。
如果......
他忍不住去追索。
如果当初他没有在那个夏天发现夏油杰的心理问题，并及时干预——虽然使用方法非常幼稚且无理，是不是他的杰就会在未来变成刚才那样。
沉默着疯狂。
愤然的释怀。
五条悟浑身一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蹿上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