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对方早有预谋,那盆水仍有小半淋在身上。
田欣璐一动不动,紧盯着黑暗中发出细微声音的地方,预防着他们的后续动作。
不是田欣璐不想跑、不想反击,而是此时的她完全不具备这样的实力!
经过两个多月抑郁症的折磨,田欣璐显得愈发消瘦,加上刚才的一番动作,她现在属于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田欣璐后背紧靠墙壁,试图与其融为一体。她现在四肢无力想跑都没有力气!甚至遇到这种场面让她全身僵死!根本无法动弹!
全身上下最有力气的可能就是快要从胸口跳出来的心脏了!
想象中的霸凌事件并没有发生。没有人过来对她进行殴打和辱骂,田欣璐被泼了盆水后就直接被反锁在健康室中。
这样反倒让她松了口气。
只是全身上下都提不上劲,心跳声震耳欲聋。
田欣璐缓缓放松,努力平复着紧张的情绪。
衣服浸水后贴在身上,快速带走热量。
田欣璐只觉得胸口愈发沉闷,大脑一片空白。大概是意识到危险已经过去,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了,大颗大颗地滴落。
她不记得自己愣了多久,黑暗静谧的空间里时间的流逝仿佛也跟着凝固。
田欣璐不断进行自我暗示:已经没事儿了,只是被关着而已,求救信号已经发出去了,现在冷静下来,换下衣服,等待救援然后去医院检查就好了,没事儿,他们都只是一群学生,应该也想不到别的手段,不会有别的危险的……
刚才在黑暗之中,田欣璐快速按下手机电源键便是向外传递信息!
这会将她的位置信息以短信的形式传送到她爸爸的手机里,可以及时保证她的安全。
彻底平复下来后,田欣璐摸索着走到病床前,脱下被水浸湿的外衣裤,将自己裹在棉被中。
此时不能再穿着潮湿的衣物,这会加速身体热量流失,她不想生病。
幸好多穿了一件外套,田欣璐在等待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想着。
她知道自己需要肯定和各种正面的、积极的鼓励,便在心中不断地同自己说话。
渐渐地,竟生出些许困意。
这时的田欣璐来不及欣喜就闭上了眼睛,再听到声音时就是爸爸的呼喊和各种嘈杂的动静。
她知道自己得救了,但实在是太累了,田欣璐索性不再去辨认外界的声音,沉沉睡去。
……
后续大致就是各项检查,她顺势提出休学,爸爸也同意了。
至于那天晚上的几人……她也是从学校各种群里听到的消息。无非就是处分和批评,不过她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
果然,她爸爸直接起诉,有事没事就让助理去法院给他们开张传票,几场官司下来,元气大伤。
这些都是她无意间看到听到的,但也没有持续关注多久,毕竟生病后她对自己有时候都不是很上心,更不可能有闲心关注其他人。
田欣璐并不是很想上学。
她只想混吃等死,生病后这种念头更甚从前。
她有时觉得,抑郁症也挺好的,冷眼旁观他人,不再共情他人,专注自己,不想说话就可以一直不说,也不用对其他人戴着微笑面具……就是控制不住情绪。
田欣璐嗤笑。
但她也懒得发疯,懒得难过。太累太烦了。最烦的就是开始泪失禁。
哎。
有得必有失。
田欣璐心中自我安慰。
……
日子也就这么悄悄溜走。一转眼大半年过去,谁承想自己还能穿越了?
好荒谬啊。
这里的一切都让田欣璐感到陌生与不适。
抵触情绪不断蔓延。
田欣璐低着头,微沉着双眸。
“璐璐!”女人轻柔的声音打断了田欣璐的回忆,也将她从情绪中拉了出来。
田欣璐看着厨房里的女人,没有出声。
女人长相秀美,温柔的抿唇笑着,双眼微弯,双手在身后解着围裙。
“快过来洗手,吃饭了!”女人把围裙挂在一旁,向她招手。田欣璐一言不发,走近将手冲洗干净。
“璐璐啊,你别怨你爸,他也不愿意你去下乡受苦。他有多疼你你都是知道的。你如果实在不想去也行,妈去单位申请辞职,把岗位就给你留着,你看这样好不好?”
听到这话,田欣璐低头深思。
下乡?
“咱们不下乡去了!就留在这!你也不用去受苦,妈有办法帮你留下来。”
听着女人的话,田欣璐的思绪却慢慢跑远。
她不是原主,留下来势必会被发现,倒不如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只不过这个时候应该是文革时期吧?她也只是从爷爷奶奶的回忆与历史文化上大致听说过。
她还从爷爷的铁盒子里见过几张破旧的钱票。想起爷爷奶奶,田欣璐又有点走神。
女人见田欣璐走神,也反应过来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起下乡的事,好不容易女儿愿意吃点东西,可别让她又把自己关在房里。
“好了好了,先不想这些,你看看,这不是你最爱吃的馄饨吗?妈特地给你从国营饭店买回来的,趁热吃,昂?”
再次被女人的话打断思绪,田欣璐也只是轻声应和:“妈,这太多了,我吃不完,咱们两个一起吃吧。”
田母见女儿肯吃东西,自然开心,连声应答着让田欣璐拿着小碗和汤勺去餐桌,自己端着木板把馄饨放至靠着近女儿的方向。
田欣璐见状,盛了两碗馄饨,递给田母一碗,说道:“妈,先吃饭吧。”
“好,好,先吃饭。”
……
馄饨皮薄馅大,田欣璐吃了一碗就不再动勺,等着田母吃完。
等待的同时,她也在心中思索。田家是不能久待的,自己并不是他们真正的女儿,总会露馅。
如果独自外出,没有身份证明,也没什么一技之长,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眼前摆着一条下乡的路,可能会很苦,但是有田父田母救济,总不至于饿死。
所以经过一番思量,田欣璐决定下乡。
等田母吃完,田欣璐便开门见山地说:“妈,我想通了,我会去跟着下乡的,您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话音刚落,田母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滚落,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这一下给田欣璐整懵了。她其实没有和田母这般年龄的女性这么亲近过,就连姑姑也都很少抱她。
田母用手摩挲着田欣璐的背,抱着她说着让她不去了,时不时还抽泣出声。
刚开始田欣璐还很僵硬,但她感觉的到田母的情绪,也就任由自己被抱着,在田母的一声声话语和安抚下渐渐放松。
她闭着眼感受着“母亲”的怀抱,即使这并不是她的母亲,但也让她生出些许渴望。
田欣璐伸出手,环抱着田母,调笑着说道“没事儿的,妈,我就当是出去散散心。您到时候多给我寄点吃的用的,说不定我还乐不思蜀呢,都不愿意回来了。”
田母听着最后一句,抬手轻拍了下田欣璐的背,佯怒道:“乱说话!你要是不回来,就是要把我跟你爸急死了!”
随着田母断断续续的话语,田欣璐不时地应和,时间悄然流走。
……
田欣璐在田母情绪平稳后借口最近睡眠不好,回房间休息。
“好,那妈妈给你准备要带的东西和钱票,你去睡一会吧,这两天气色看着也不好,要注意身体啊!”
“嗯,那我就先回房间了。”
关上门,田欣璐迅速拿出手机,电量还有93,没信号,时间显示正常,可是年月日却换成了1974年6月11日。
!!!
反应过后还是被震惊啊!
真的奇怪。
不过连自己都身穿了,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简单翻查手机发现没什么异样后就开启了极简模式、超级省电,然后迅速关机。
田欣璐开始仔细翻看原身的房间。
根据她的推测,田家应该是属于比较富裕的家庭。这个年代的布、票、电器等应该都是比较稀缺的,可原身的家庭布置与现代有些相似,显然是不缺这些东西。
衣柜里的衣服布料摸着也算细腻,田母的衣服也应当算是时兴,桌上摆的水果也不像现代那般随处都有……
这些猜测随着田欣璐打开原主书桌抽屉里的红木盒子后被一一印证。
满满当当的全是钱票!
田欣璐觉得自己眼睛都在放光!
排列还算整齐,有零有整,看得田欣璐非常舒适。
全部取出来后便迫不及待的开始清点。
一千二百四十七块二毛五分钱!
救命!
如果没记错的话,爷爷以前当老师,工资一个月才几十块!这个小姑娘光是私房钱就有一千二?!
太离谱了!
田欣璐把钱摆放整齐后开始数票。
还没分好类就听见田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璐璐,爸爸回来了,可以进来吗?”
“等一下!我马上开门!”
田欣璐手忙脚乱的开始快速收拾房间,得亏没有翻得太乱,两三下就复原了。
整理了一下衣服,田欣璐才开门让田父进来。
田父进来后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叹了出来。
田欣璐能闻到田父身上浓重的烟味儿,眉头微皱,放缓了呼吸。
她想了想,还是主动开口打破僵局。
“爸,少抽点烟吧,对身体不好,妈闻着也伤身体。”
田父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田欣璐,眼神里包含太多情绪,田欣璐只能看出那种深沉。
田父皮肤偏黑,剑眉星目,只是眉头紧锁,显得有些严厉。
又接着叹了一口气后,将手伸进上衣里侧的口袋,拿出来一叠钱票,拉过田欣璐的手放在手心,开口道“璐璐,这是爸给你准备的钱票,都是你能用的上的。下乡之后别担心用钱,别省着,需要什么都给爸妈拍电报,多写点信寄回来。”
“爸!”田欣璐把钱放回去,“这钱我不能要!我有钱,东西也不缺,您多给自己和妈买点东西我才能放心。”
田父红着眼把钱放到桌子上,说道“我跟你妈就你一个女儿,这些钱不给你给谁啊?”
又接着说:“你从小到大就没出过远门,也没受过累,吃过苦,有这些钱傍身总归是好的,但是也要记得财不外露,免得被人盯上了。”
田欣璐自然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她听着田父的话,只觉得心头发酸。
“这样吧,爸,你把钱给妈,让她每个月买点东西寄给我,顺便和写信一起,要不然,我拿着这一大笔钱,也不知道怎么用。”
“好,那就这样,你妈考虑得比我周全。你下乡去了要多留几个心眼,交朋友也得注意,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你是女孩子,多加小心总是没错,坏人可不会把想法写在脸上。”
“钱不够了就和爸爸说,别苦了自己。有男人跟你示好千万要擦亮双眼,不能相信!”
“跟别人打交道嘴甜一点,不能交浅言深。”
……
田父反复叮嘱,似是要把所有的经验都塞进田欣璐脑袋里。最后还是田母让田父别打扰女儿休息,这才停歇。
入夜。
田欣璐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的一切,叹了口气。
感受着身下的床板,田欣璐不由得悲从中来。
她不想去细想原身去了哪里,现代的自己消失或者和原身互关会发生什么,她只感觉全身都沉痛无力。夜晚越是静谧,耳鸣声就越是清晰。
紧绷的神经在此刻才慢慢放松,随之而来的就是满身的乏力。穿越的事情虽然离奇,但也让她好好地睡了一觉,今晚就算失眠也没有那么难熬。
就在田欣璐感慨时,却觉得腰侧疼痒不已。伸手去摸却被烫了一下!
田欣璐连忙翻身看去,却又是一阵头晕眼花。
昏过去之前田欣璐只想yue出来,还觉得这是要穿回去的节奏。
可再次睁眼,入目的并不是她的卧室,而是一排排货架。
她在一个商场里?!
好安静。没有任何广播和音乐声,也没有任何人。
这到底是哪?
又穿了?
还是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