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一阵阵规律的嗡鸣声在耳边回响,吵的田欣璐头脑发昏。伴随着嗡鸣声的循环,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海洋,同海浪一同上下摇晃。
渐渐地,嗡鸣声变得急促起来,吵的她难受,田欣璐觉得海浪也随之受了影响,颠簸的愈发剧烈。好像突然从海面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弹床中央,四周不断有人跳跃,位于中央的田欣璐被晃得头晕眼花,一度想要呕吐。
不知过了多久,田欣璐感觉四肢开始发麻,不断抽搐,耳边的嗡鸣声也连成了线一般,持续的施加痛苦。慢慢的,嗡鸣声减弱,田欣璐只觉得眼睛酸涩不已,狠狠地挤了挤眼睛试图缓解。
可事与愿违,眼睛酸涩难忍,身上也酸麻难耐,但意识却渐渐回笼。
“嘶——”
田欣璐想要起身,却不料四肢无力,只觉得像是老式电视机的雪花白点布满全身。
而与此同时,大段的文字涌入田欣璐脑海。可田欣璐才刚醒过来,难以承载这大量的信息,本就被嗡鸣声折磨,现又好像让一圈圈锁链似的文字缠绕的头痛欲裂。
终于,未知的痛楚消失,田欣璐感到隐隐约约被灌输了大量的信息碎片,但她此刻根本没有一丝丝精力梳理。她仿佛从水中捞出来一样,连呼吸都费力。
待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四周环境陌生,而她正躺在一张单人木板床上。
快速地环顾四周后,田欣璐只觉得陌生,这种陌生环境令她全身紧绷,而确认房间内仅有她一人后,也稍微放松了一点。
田欣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印象里自己应该是晚上觉得有些饿,想要下楼去厨房找点吃的。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田欣璐一边思索一边打量四周。入目的就是一个贴着墙红棕色的大衣柜,半扇柜门上还嵌着一面全身镜,镜子左下角还印有白色的竹子和一株腊梅。
衣柜旁边是同色的书桌椅和书架,桌上摆着些包着白色油纸的书,书脊又贴了书名。除此之外还有几页练字纸和几支钢笔。
顺着望向窗外,外面已经是白天,太阳高高挂起。难不成已经昏睡了一夜?向下看才发现房屋低平,最高不过三五层楼。
田欣璐缓缓起身才觉得全身酸痛,尤其是躺在这硬板床上面,只觉得硌得生疼。
这会儿她才想起来查看自己,身上的衣物都完好无损,口袋里的手机也还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田欣璐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首先排除绑架这一类。她居住的小区最令人放心的就是安保,这是她爸爸专门找来给她养病的。为了避免她出意外,公共活动区域都有安装摄像头,家里除了白天会有阿姨打扫做饭,根本不会有人能进来。
也不会是她爸爸的安排。他不会无端将自己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这对她的病情没有好处,更别提她毫无察觉的换了地方。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方才令她苦不堪言的一串串文字突然迅速将她围绕。眼前的一幕让田欣璐瞪圆了双眼。
她这才想起之前的种种,而脑海里关于那大段文字的记忆也苏醒了一般,竟然从田欣璐的眉心钻出,与其缠绕在一起。
不久,田欣璐才回过神来,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也有可能是因为生病导致分不清幻想与现实。
怎么可能啊?穿书了?!不是?!我穿书了?!怎么可能呢!
田欣璐觉得已经CPU都要烧了!
作为一个00后,在初中的时候当然也沉迷过大女主穿越文:看着她们修炼成神、终生膜拜;或者快意江湖、佳侣天成;也有末世闯荡,执掌大权;后宫权斗,最终造就康平盛世……
可那是啊!什么快穿、系统、攻略任务乱七八糟的。难道自己也是人物吗?
田欣璐不止一次对自己存在的意义感到疑惑,但这还是第一次因为自己不是“人”而不解。
回想起刚才的文字,只剩下模糊的记忆。大致就是女主杨玉菁重生后撕白莲、斗绿茶、嫁给男主顾子尧,然后两人在恢复高考后双双考入京城大学,携手共进,称王称霸(不是)的故事。
那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虽然她也爱看,但是真没看过这一本啊!
她出现在这里不会是因为昨天晚上摔死了吧?魂穿了?
田欣璐立马撩起衣服下摆,看见左侧腰部的三角形黑色胎记这才放下心来。身穿,应该也没摔,手肘之类的地方也没有擦伤和疼痛。身上的不适应该是睡了一晚上硬板床的缘故。
其实床板上铺了层软被,应该就是怕原身睡得不舒服,可这种程度依旧让田欣璐硌得慌。
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豌豆公主一样娇气,想到这里,田欣璐不禁情绪低落。
她不想待在这里,她想回家,这种陌生的地方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之前能绷住全靠硬撑,现在只觉得全身都乏的厉害,情绪难以受控。
田欣璐不由得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她不想哭的,可是根本控制不住情绪,只能默默流泪,过了好一会儿才平息。
田欣璐呆呆地躺着,她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可是却无法抗拒病情带来的情绪。
放空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捋自己穿书的事。
她没有原身的记忆。根本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她这副身子也是问题。由于患有重度抑郁,必须要靠药物才能入睡,虽说还伴随别的什么焦虑、强迫……但睡眠是最重要的事情。
哎!好烦。好累。
这是生病后田欣璐最常感受到的情绪。其次就是情绪不稳定和紧张焦虑。
田欣璐瘫在床上,回想起过往种种,也只能叹息。
正想着今后的打算时,门外却传来悉悉嗦嗦的开门声。这让田欣璐顿感不妙!一下子僵住身子,缓缓坐起。
不一会儿,脚步声靠近,敲门声和女人的呼唤接连而来。
“璐璐啊,起来吃点东西吧,你这样子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别拿自己的身体赌气啊!妈妈给你买了国营饭店的馄饨,可香了!你出来吃一点吧?”
女人的声音很柔,这让田欣璐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点。至少不吵,不让人听着头疼。
“我知道了。”田欣璐应道。
由于摸不准原身的性子,田欣璐干脆表现得冷淡。听着门外“妈妈”的话,也能猜到原身是在闹绝食。
田欣璐换了件原主的长裙,将自己的衣服和手机藏好后,磨蹭着出了门,小心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一出门就是客厅,餐桌、茶几、沙发和她房间里的家具是配套的,不过沙发上有软垫,茶几和餐桌铺着黄白色的格子桌布,摆着些苹果和梨。
旁边的柜子上放着一个银白色的收音机和座机电话。
旁边还有一个阳台,田欣璐扫了一眼,有晾晒的衣服和一些不认识的绿色植物,她猜测可能是在种蔬菜和养花。
阳台旁边的门紧闭着,田欣璐就没有去看。
厨房和阳台是对角,原身的妈妈应该正在煮馄饨,闻着味道田欣璐的肚子也叫了两声。
她抿了抿唇,缓缓走到厨房门口,看着里面系着围裙的背影,没有出声。
她没有妈妈。小时候父母为了工作,把她留在爷爷奶奶家,一年都见不了一次。
后来听说他们貌合神离,没多久就离了婚,而她还是跟着爷爷奶奶住。
直到小学五六年级,爸爸的生意不那么忙了,周末会将她接过去住几次。可没过多久,还是把她送回了爷爷奶奶身边,继续去忙他的生意。
爷爷奶奶年龄大了,她初三的时候奶奶得了癌症,爸爸推了工作,和姑姑一起在奶奶床前侍奉了半年。从这时起,田欣璐对他的印象才稍微好了一点。
可是病魔无情的很,十月中旬奶奶再也没有醒过来。爸爸又开始工作。家里只剩下她和爷爷,还有每天负责做饭打扫的阿姨。
就在这时,她的高中老师找田欣璐谈话,小心询问着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原来是之前的心理测评表显示她是抑郁倾向,想要过来安抚。
田欣璐一副三好学生的乖乖模样让老师们放心不已,拉着她说有什么困难都说出来,她们能帮的、学校能做的都会尽量的!
田欣璐笑着点头。
她不喜欢这个高中,觉得每天都很累很烦。只不过有的同学和老师很可爱,虽然有时不太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傻,但看着他们闹也会心情不错。不过也能从乏味枯燥中找到些乐趣。
好景不长,爷爷下楼梯却不小心摔倒。这次摔得很严重,去医院检查后就一直卧床不起。爸爸抽不出时间,所以是姑姑偶尔照看。
高考后,爷爷因为器官衰竭被送进ICU,姑姑仿佛失了智,不停地、声嘶力竭地哭喊。
田欣璐一开始也会安慰,可她本身就生着病,再加上噩耗不断传来,田欣璐也渐渐沉默寡言,不再踏出房间半步。
爷爷在ICU住了半个月最终抢救无效死亡。姑姑疯魔了,她将田欣璐家里砸的稀巴烂,还想冲进田欣璐房间拉着她一起去死!
将门砸不开便破口大骂!
幸好保姆阿姨打电话给她爸爸,等她爸爸急忙赶回来,这才幸免于难。
姑姑被送进了医院精神科。
田欣璐却留下了严重的ptsd(创伤应激障碍)。
爸爸很后悔。
田欣璐把自己关了两天,选择去看医生。
重度抑郁,其他各项指标基本都在重度。
最终决定吃药治疗。只是收效甚微。
大一开学后,医生建议接触人群,慢慢回归日常生活。可田欣璐在宿舍生活了两周后却觉得更加难受。
换了新的环境,她根本睡不着。基本上都是睁眼到天亮,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感到精神紧绷。再加上军训,强度虽然不是很大,可也让她无暇顾及其他。
而且也并没有融入人群。
他们几个宿舍一起聊的人很多,田欣璐知道自己可以很轻易的和他们打成一片,但根本提不起兴趣,只觉得他们烦躁。再加上头疼耳鸣和厌食,甚至几次都忘了吃药,这让她痛苦不堪。
最终的导火索是学委向田欣璐表白。可田欣璐每天都浑浑噩噩,根本提不起劲儿,为避免难堪也只是礼貌拒绝。
可在学委的几个爱慕者看来就是捅了马蜂窝。
不日,其中一人找到田欣璐,开口道:“田欣璐,导员让我找你去一趟健康室,看你不太舒服,开个病假条回家休息几天。”
“好,谢谢。”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刚好下节课还能偷个懒!”
此时的田欣璐只剩下头疼欲裂,精神恍惚,哪里注意得到女生神色间的不怀好意呢。
等到了健康室却没有看到医生。
“田欣璐,要不你先躺着休息一下吧,看你脸色不太好,我出去找找医生。”说着就朝门口走去。
“嗯,谢谢了。”话音未落,“咔哒”一声响起,健康室陷入一片漆黑。
正在田欣璐摸索着手机打开手电筒时,却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
不好!
田欣璐忍着头疼,快速思考应对方法。出不去,听声音他们人应该很多。躲得话,往哪里躲呢?刚才那个女生黑了灯后一句话不说,这个反应不对,他们应该是一伙的。
田欣璐摁灭了手机屏幕,快速按压手机电源键数下,感受到掌心传来的震动这才停下。
田欣璐忍着痛,仔细听着动静,试图看清他们的动作。
“哗——”
黑暗之中一盆冷水朝着田欣璐袭来!但此时,田欣璐的双眼已经适应了黑暗,虽然依旧视物模糊,但加上耳朵听到的脚步声,也能让她判断出对方来者不善。
田欣璐迅速低下身子,轻手轻脚地挪向边缘,蹲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虽说是刚到健康室,但下意识的扫视环境已经成为习惯。这恰恰在这关键时刻,拉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