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忆下意识扫了眼男人的脖子。
并没有任何曾被束缚住的痕迹。
忽然男人偏头望向了这边，上下打量着几人，随后像是确认了什么，靠在椅子上，把玩着不知从何处摸出的一对犄角。
对于吃力并不讨好的事，安保显然并不愿意多做约束，也就任由男人去了。
毕竟现在这种情况还不如去担心担心自己呢。
等伊尔几人吃完，打算离开才发现站在窗前透风的秦忆。
“赫德森医生，是不舒服吗？要不就回去休息吧，今天应该没什么人，伊尔应该可以忙得过来。”水手长递过根雪茄。
或许是出于身体本能，秦忆下意识接了过来，低头看着手上连怎么折腾都不知道的东西，笑了笑收进口袋。
他现在还有件事一直弄不明白，之前在卷轴上曾经出现过的一句话“副本发生异常变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款所谓的“游戏”难道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晃着脑袋“算了，也许早晚会有答案。”秦忆暗道。
“等等，那是什么？”水手长惊呼，愣愣地看着外面，指间刚点燃的雪茄烧到衣服也丝毫没有注意。
浓厚的大雾之中，一艘模糊的船体轮廓，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近。
还不等秦忆看清，水手长欢呼着跑开，只留下一句话。
“赫德森先生，我先走一步去和大副汇报了。”
显然看到这一幕的并不只他们两个，不少还沉浸在昨晚恐惧之中的人眼里也看见了希望。
秦忆闭上眼，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一切就真的这么简单吗？
自从他看见了船长室里与数年前一模一样的海图，心里的不安便愈发强烈。
不少人已然跑出了餐厅，即便去甲板的路上要经过浓雾，可是依旧抵挡不了人群的疯狂。
伊尔拽着秦忆的衣袖拉着他冲进雾中。
甲板边缘的围栏附近，乌泱泱围起了一大群人。
高举着双手振奋地呼救着。
其中为首的大副甚至被海员起哄着将无线电搬到了外面，眼中的情绪闪烁不明，说不出是兴奋还是忐忑。
“我们的船出现了意外，需要帮助！”
“听得到吗？我们需要帮助！”
“有人吗？对面的。”
没有任何回应，无意义的电流声滋滋作响。
雾中船只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看似是艘类似的游轮，距离越来越近。
“让开！快撞上了！法克，快！停下！”大副紧紧攥住话筒，大声咆哮着。
只是并没有任何作用，距离仍旧在缩短。
“不！”
有些人已经慌了，拼命地跑回船舱。
预料之中的碰撞并没有发生，雾中的船只犹如虚影逐渐与游轮重合。
一瞬间，秦忆清晰地看见了船体上，犹如沉没过海底一般积淤的藤壶和苔藓。
尸体发臭似的气息铺天盖地冲进鼻腔，眼前本还算明亮的天空霎时间便被黑暗吞没。
秦忆紧咬下唇。
阴暗，潮湿，还有空气里挥之不去的怪味，这是自从他回过神来以后最直观的感受。
这里已经不再是游轮了，秦忆笃定。
来之前依旧拽着他袖子的伊尔仍然站在他身旁，高举着随身携带的瞳孔笔灯细细环视着四周。
本以为她会大吵大闹会儿然后崩溃大哭，但事实却并没有。
伊尔扶着墙壁，丝毫不在意上面不知是何物分泌或爬行蠕动残余的粘液。
秦忆深吸口气，跟着一同寻找出路。
“赫德森医生，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害怕吗？”像是为了壮胆，伊尔说道。
“嗯？”秦忆示意。
“我从小就喜欢各种各样的的传说，您也知道，我父母是海员，以前他们就经常给我讲各种各样离奇的故事，比如天空是灰色的岛屿，幽灵船......”
伊尔说着，突然戛然而至，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合景的东西。
秦忆一边跨过地上腐烂了一半的死鱼，一边道：“没事，继续。”
伊尔摇头道：“算了吧，你觉得我们现在在哪里呢？”
“或许就是你口中的幽灵船呢”秦忆笑了笑，说罢转过头准备仔细看看那条死鱼，试试可不可以推断出死亡时间。
只是当他转身蹲下以后却发现自己刚才走过的路上有一道道血印，但只是眨眼间便消失地一干二净。
秦忆沉默了，他忽然想起了当初信号塔下诡异蔓延的血迹。
咽了口唾沫起身，本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幽灵船上的东西并不打算就这样结束。
“嘀嗒，嘀嗒。”
空灵的音乐声响起，漫无目的地回荡着。
伊尔停下来脚步，手电微弱的灯光肉眼可见地晃了晃。
“你也听到了？”秦忆道。
伊尔点了点头，摸着肚子，双腿不自然地颤抖着，“嗯。”
“那么现在怎么办？”秦忆看了看前方一片昏暗的过道。
虽然他知道这些人或许仅仅只是游戏中的npc，但短暂的相处下来，总会不自觉地将对方当成真人。
太像了！
“我们过去看看吧，或许是出口呢？”伊尔打起精神，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秦忆并没有回应，只是走在前面，默默打消了脑中抢走手电的想法。
声音依旧环绕着，断断续续，若不注意甚至可能分辨不出源头。
黑暗的环境中排除视力以外的感官出奇地敏锐。
秦忆凝神听着耳边徘徊的声响。
这是？
伊尔忽然做出来个噤声的手势，关掉手电，拽着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绕道走进拐角。
没过多久。
“啪叽。”脚踩过带着水渍的地面发出的响动。
来人似乎对于陌生的环境毫无顾忌，低声自言自语。
“又是这条鱼?唔，现在只腐烂了一半，看来就快走到了。”
紧接着，似乎是什么东西来回碰撞的声音，但只持续了片刻又突然戛然而止。
那人，凭空消失了。
伊尔打开手电照向外面，应该是那人刚才停留的位置，空间如同破裂的冰面辐射状蔓延出裂痕。
秦忆皱眉，似乎从副本开始异常以后，一切总时不时变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