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昨日瞧着亭子上恍惚有个人影,瞧着像韩将军。”冯公公笑起来很是诡异。
韩望书瞧着这冯公公也就二十出头,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他早就有所耳闻,宫里的内侍,尤其能成为主子心腹的,无一不生着张善于鹦鹉学舌的小嘴,长着颗狡诈多疑的狐狸心肠。
这么看来,果然不假,便故作疑惑道:“公公原来见过韩某人?”
“韩将军的大名早就是如雷贯耳,可这人物么,就是远远瞧见个影儿。还是将军从遮天国凯旋时的事。”
从遮天国得胜还朝,韩望书记得圣上身边的还是林公公。想着当时,这冯公公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可只是远远瞧见过影儿,就能在那傍晚时分,辨认出亭子里的人是他?韩望书不信这些鬼话。不过,可以断定的是来者不善。
“奴才唐突过来,没打搅韩将军吧!”
冯公公越是谦和,韩望书心里越是犯难,“如公公所见,韩某正在喝茶,哪里谈得上打扰?”
“那就好,那就好。奴才时不时出来采办些东西。正好路过此处,就寻思撞撞运气。想着若是将军启程离开了,就见不到将军了。想必将军也能听出来,奴才是柳城口音,柳城人么,总是好赌,如今给皇上当差,赌钱倒是不敢了。可许多事情上,还是愿意赌一赌,碰碰运气。”
这话却是让韩望书心惊肉跳,一时辨不出来,是这冯公公心血来潮,还是有人暗中授意。
他周身局促起来,略动一动,却感觉到腰间叮当作响。
这才想起,那是临行之前,系在他腰间的一袋子金叶子。他执意不要,可耐不住南屏的软磨硬泡。打赏、贿赂别人一事,他一向都做不来,可此刻却决意要试试。
他除下了腰间那丝袋子,递给了冯公公,赔笑道:“公公运气定是极好。韩某就先下个注,若是有什么事,也算上韩某一份。”这几句话,他说的极为生硬,可总是鼓足勇气,将金叶子送了出去。
“韩将军说笑了。不过要是信得着奴才,博个彩头,也还是行的。”冯公公掂量掂量那丝袋子的分量,又笑道:“这定是烟城桂家的手笔。”
韩望书面露尴尬,笑容都僵在脸上,直说着“公公坐下来,喝杯茶。”
“茶就不喝了,还有些紧要的事要办。”冯公公道,“就是不知下次路过时,能不能有运气见到韩将军了。”
冯公公说这句话时,神情严肃,似乎像一句提点,他没等韩望书回话,便转身告辞了。
原本香气清淡,回甘甚好的白茶,此刻尝来,却有着难以入口的苦味。韩望书再也喝不下去。
又因为冯公公的那几句语焉不详的话,他这两日都没有迈出老宅。只能差长吉去王府打探下情形。
老厉又不知去向,韩望书想喝口热汤暖暖身子,可瞧见老宅几个走路哆哆嗦嗦的下人,也没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