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如此,阎氏也拿起帕子拭泪。
大厅笼罩在一片悲戚之中。
沈周章的眼角也红了,他和北尘王爷少时相交,意气相投,几十年过去,也未曾红过脸。得知消息,他本应立即去吊唁,可偏偏被一堆琐事困住了手脚。
他一向孤芳自傲,自视甚高,身边的至交好友不多。可王爷没有丝毫架子,总是笑眯眯的,为人处世又很是圆融。往往在他说得偏激之时,王爷还会来安慰。他想不到,如此豁达的王爷到底如何想不开会自缢?
仅仅是因为与梅相的争执,他是绝对不信的。王爷鲜有什么瞧不上的人,梅相却是其中之一。可是他们两个也争执了几十年,怎么会突然想不开?
再有,既是勒令僧侣还俗一事已成定局。想来都会明哲保身的王爷怎么还会有微词?圣上又没有要拆了王府内的佛堂,焚了府内的经书?
“大人,王爷确实是自缢而亡?”半响未出声的南舞忽道。他在大叶国宫中长大,这种事也见得多了,脑子也比其他人转得快些。
“这个,倒是……”沈周章一时语塞。
“我与王爷接触时日短暂,可常听乐容讲起幼年趣事,怎么听也觉得王爷不像是寻短见之人。方才,大人所述的理由,南舞听得也不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沈周章瞬间便醍醐灌顶。他原本也不至于如此后知后觉,实在是同北尘王爷相交太深,再加上近来朝中之事诡谲多变,他这才失去了判断。
可问题是,若王爷是被人暗害的,幕后之人又是谁?是王爷的宿敌,还是某个大人物的授意?
若是后者,原因又是什么?
南屏在一旁也听出了端倪,可是她心里却想的是另一回事。
若是真如南舞猜测的那般,王爷是被人所害。那凶手仍是还在注意这件事,那么,韩望书又是为着探明王爷的死因去的京都,他在明处,凶手在暗处,韩望书岂不是很危险?
她正要开口,却听得沈周章说道:“我明日要去京都一趟,南舞你哪里都不要去,安安心心地等我的消息。”
“大人,请您务必带上南屏。”
“才刚劝阻了夫人,南屏你怎么也跟着起哄。这事万万不可。”
“便是大人不肯带我去,我自己也会走这一遭的。原本,我也以为王爷是遇上什么心窄的事,一时想不开,才出此下策。相公说去探探究竟,顺便宽慰宽慰小世子。我也没有太挂心。可这么一说,相公此番前去怕是会遇到危险呢,这叫我如何放心得下!”南屏眼泪巴巴地说着,又将目光投向了阎氏。
沈周章不置可否,又问道:“你说韩将军得到讯息便出发了?”
“正是。”
“韩将军素来心思缜密,怕是早想到王爷是遇害,这才匆匆赶去,他不是单纯要宽慰小世子,他怕小世子鲁莽,总是要救小世子的命。”
“可是他走之前不是这样说的。”南屏急道。
“韩将军必是不想让你太过担心。”阎氏道。
“老爷,你就带上南屏吧,她的性子我知道,你若是不带着她去,她也会自己去的。我便更加不放心。”
“罢了,罢了。”沈周章叹了口气,“快快回家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