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之间,便到了正月十六,这个年也算是过完了。
桑夫人早早便收拾好了行李。
她原说着拿着南屏的书信,带着阑珊、朱翠,并两个小厮就上路了。
“这怎么能行,姨娘您多年没出过远门。这叫我怎么能放心得下。再说,我也有些日子没去眉城了,也是时候去看看了。”南屏急忙道。
“有阑珊陪着,左右也不妨事。你这身上还有伤,石炭矿上还有一摊子事,怎么好出门?”
“伤已是都好了的。矿上的事,有麦世伯照应着,再说现今天寒地冻,还不能破土。姨娘,别的事我都能答应你,可这件事却是不行。若是相公能送您去也还罢了,他又脱不开身,我自当义不容辞。”
岂料,韩望书倒是能脱开身了。南屏一开始倒是有些不信,以为他是在逗她。可又一想,韩望书倒是不会轻易开玩笑。
“你要去做什么?”南屏歪着头说道。
“采买药材。眉城盛产竹叶椒,大叶苦寒,之前我们去打仗之时,便有好多将士因受寒引起的胃痛、腹痛,连大叶当地居民都多犯寒痰冷喘的毛病。这竹叶椒便是能治这些病症的良药,取五分至一钱煎服,很有疗效。”
“韩将军,什么时候精通医术了?”南屏笑说,有人结伴,她自是高兴的,“姨娘出走眉城的事,父亲知道么?”
“事已成定局,他知道不知道有什么打紧?”
“话虽如此,总是我出的主意,你还是告诉父亲声妥当些。”南屏心知,韩望书心中有怨气,可自打听了白如梦到了韩长亭的身边,她总是心里犯合计,不愿意他与父亲闹得太僵。
哄了几句,韩望书这才迈开步子。可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却又回来,满是怒气。
“这是怎么了?没见着父亲?”
“见到了。”韩望书应道。他到越山馆时,父亲正在书房同白如梦下棋。厉玥儿便坐在父亲腿上,轻咬着一颗山楂便要喂他。
那边白如梦似是要悔棋,便离开座位,搂着韩长亭的脖子撒娇。
这幅图景叫韩望书颇有些恶心,他忍着这份恶心强撑着同父亲打了招呼。
厉玥儿、白如梦倒算是识趣,忙进了内室。
“父亲,姨娘她明日便要去眉城散心了。我正好要去眉城置办药材,同南屏一道送她过去。”韩望书见了刚才那情景,知道说什么也是无益,可仍是忍不住想听听父亲会不会挽留,哪怕只是客道。
“嗯,路上小心。”韩长亭点了下头,眼光却不由地瞧着内室晃动着的竹帘,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可这些话,韩望书怎么好意思同南屏说。无论是说父亲的薄情,还是说他的为老不尊,都难以启齿。南屏见他的神情,也猜出了大概,有意转圜话题:“既是我们两人同去,咱们把孩子带上,是不是也可以?”
韩望书已答应云儿很多次带她出门,这次要离开,还不知怎么开口和她讲。听了这话,果然有了兴趣,“他们也大些了,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