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城的热闹,南屏自是不知的。那日见过尚志大人回来,她便更添几分忧思。因说不准归期,几次提笔要给韩望书写信,也都撂下笔。
这一日,蔡公事突然寻到了韩家老宅,找到南屏,急火火地说道:“韩夫人,到底决断得怎么样了?”
“什么决断?”南屏一头雾水。
“便是我之前我同麦管事说的事呀!怎的,他没同你讲!”
“麦管事?这两天,我倒是没见到他!大人,到底怎么了?”
“唉!两日前,司里接到一封信,说是在殊地寻到了石炭矿苗,先行报信,人随后就到!”
“那是谁报的?可有署名?”
“署名就是你们将军府。你瞧瞧,这是什么事?如今这信可以暂且压在我手里,可人要是来了呢?该怎么办?”
南屏不用多想,便知道是韩老三在搞鬼,“大人,若是他们来了,那大人会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这简单得紧!他会将两伙人并成一伙,说你们将军府踏逐矿苗有功,给了赏银就完事。也不会理会你所说的共同承买,之前那些工夫就全白费了!”
这果真同尚志推断得一样!
“我这三哥,也真是没话说!”韩阑珊听到自家哥哥这样,当着南屏觉得好没面子,可是却也无能无。
当了晚间,麦管事才丧打幽魂的露面,还没等南屏质问,自己却唉声叹气起来:“大小姐,实在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啊,原以为北地的女子不错,没想到,到了这花花世界,还没怎么着呢,人就跑了,唉!”
“你是说那个紫云?”南屏耐着性子说道。
“大小姐记性真不错,不是她还有谁呢?”
“麦世伯,我给你银子,你再去买便是,这样的小丫头子,只要是出银子,也是多的是,现下,咱们还是说矿苗的事。”
“怎么,蔡公事上门找你了!”
南屏点了点头。
“大小姐放心,眉城大雨,雨势才小些,人若是到的话,怕是仍需几日。”
“麦世伯定是想到法子了,快说来听听!”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南屏知麦管事绝不会因紫云跑了就无故消失,不告诉她这么重要的消息。定是有了些眉目,去顺藤摸瓜了。
“这是大小姐的运气好!”麦管事道,“那日,大小姐告诉我一直尚志大人说的‘小鬼难缠’,我一直在合计,想着他们事务的办理是环环相扣,不可能只有一个、二个人难缠,若是都难缠的话,大家伙定是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差的。”
“大概是这样,我每次去,都看见他们一大帮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私下里怎样不知,至少面子上不差的。”
“正是这个道理!我多方打听,得知他们司里有个姓程的文书,家境清贫,至今房屋一间地无一垄,在西五道街之外租赁个房子住,家中子女又多,程夫人要料理家事无人帮忙不说,还要帮着人家浆洗衣服补贴家用。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次眉城发大水,死了不少人,偏偏程夫人的父母大人都在其中。程家哪里拿得出钱入殓?”
麦管事又道:“程文书素日就是和气老实的,这番家中有了大变故,不免叹道,当年自己的父母殁了时,就是草草掩埋。可面对着跟着自己辛苦半辈子的妻子,却无论如何开不了这个口,真想一头扎到护城河里,一了百了!司里的同僚听到他的境遇,都很是乐意帮忙。可是人心就是这样,乐意帮忙,不代表乐意掏出真金白银来。众人倒是想出了办法,年关之前,加速办理事务,且每件都要明码实价,筹的钱都给这个程文书,既能帮他安葬了岳父母,也帮他另觅一处房子。现在,他们已经在暗里放出来话,凡是在尚勇大人那里过了明路的事由,不论难易,给银子就办。大小姐,咱们耽搁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