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望书听了女儿的话,心道,冰哥儿那么高的个子居然好意思欺负欢儿,云儿出手当真是应该的。他瞧着大哥的脸色变了,没有说话。
韩远书道:“怎么,是冰儿先欺负人么?有没有跟着的人能将事情来龙去脉讲清楚的?咱们不能冤枉了云姐儿。”
一旁的垂杨不顾南屏的脸色,急急说道:“奴婢在旁边跟着呢!确是如我们小小姐所说,原本开开心心地在小花园玩着呢,冰少爷就过来了,脸色很不好,直接便将欢少爷推倒了,还说着谁叫你们的娘害死了我娘,你就……”
“垂杨,闭嘴!小孩子吵架说的话,都是顺嘴胡说的,你重复这个
做什么的?”
一旁没作声的桑夫人这时说话了,虽说她素日不喜欢冰哥儿这个孩子,可是他毕竟是大房的人,又刚死了娘怪可怜的。她不便开口为云儿辩驳一句。她本是过来给韩长亭送吃食,没想到却赶上了这事,按理说,她应该回避才好,可是又惦记云儿受到责罚,这步子就没有迈出去。
“云儿姐手中的短刀是哪里来的?都没人告诉她,这么小的孩子不能碰那些危险的物事么?”
音落,白浪便跪了下来,“这都是小人的罪过,那柄军刀是小人的,小的当时去解手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刀何时到了小小姐的手中,这实在是……”
桑夫人的话题转的好,韩长亭立马就说:“白浪,叫我说你什么好!佩刀居然被一个三岁的女娃娃拿走了,你自己却一点没察觉,这要传到军中去,岂不是要被人笑掉了大牙,你老子都免不了跟着丢人!”
“老将军,小的知错了。小的技艺不精,又没看管好我少爷、小姐,罪过也实在是不小。可说句不是推脱的话,小小姐年纪虽小,可实在是将门虎女风范,令人防不胜防啊!”白浪自幼在军中长大,父亲白术又是谋士,一肚子的阴谋阳谋,他如何不知道怎样拿捏韩长亭的心思?
“将门虎女!哈哈,好一个将门虎女!老大,你小时候就是好样的,可是在这个年纪也不敢拔刀啊,更别说还是为了保护弟弟,趁人不备,从武将的身上将刀拔出来!”
南屏在一旁听得皱眉,眼见公爹又要跑偏,恐怕再继续下去便成了云儿的表扬大会了,这让大哥的面子往哪里放?韩望书的脑子越来越不清楚了,就那么抱着女儿也不出声,她只能硬着头皮开口:“父亲,虽说云儿是想保护弟弟,可是动手实在是不应该,更别说敢动刀子,这还了得?好在她年纪小气力小,要是当真伤了冰哥儿,这怎么是好,岂不是酿成大错么?”
韩长亭心道,冰哥儿居然能被小女娃伤到,当真是不争气得很啊,可见根本没有好好练习拳脚功夫。他克制又克制,这话才没说出来。
韩远书接言道:“弟妹言重了!大夫都说了就是些皮外伤,他欺负弟弟,受点惩罚自是应当应分的。”
“大哥,话不能这么说,便是要受惩罚,也应该是家中大人给的责罚,云儿对着自己兄长挥刀这种行径……”
“弟妹,过去的事就别再说了哈!”韩远书的神色恢复如常,讲话的音调又极能安抚人心。邱氏刚刚殁了,原本他听说儿子受伤急得不得了,可听得动手的是云儿也无法说什么。再听说,竟是冰儿挑衅,更是添了几分恼火,又有几分自责。不用说,儿子定是被教唆了。
沉不住气、不分青红皂白、以大欺小,这些他平素最不齿的行径居然在他儿子身上都有,想想实在是有些讽刺,有病的时候他顾不到儿子,还情有可原,可后来能站起来,又因自己的心结,对儿子如此疏忽,这便是他做父亲的失职。以后,他定要努力帮着冰儿将这些都改过来,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云儿,你看,祖父夸你手疾眼快,你大伯也一点儿都不怪你,哪里有人欺负你!”韩望书对女儿柔声说的话,大厅上的人都听得真真切切。